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建安三年,冬。下邳城破,白门楼下,飞将吕布沦为阶下囚。曹操坐于帅帐,帐外是三军将士震天的欢呼,帐内却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爆裂的轻响。他没有急于处置吕布,也没有去清点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卷竹简上,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貂蝉。他缓缓合上竹简,对侍立一旁的许褚低声道:“将此女带来,任何人不得靠近帅帐十步之内,违令者,斩。”夜色深沉,一场无人知晓的博弈,正悄然拉开帷幕。
(01章 白门楼下,英雄末路)
下邳的雪,带着血的腥气。
冰冷的雪沫子混着冬雨,将这座坚守了数月的城池浸泡得一片泥泞。城墙的豁口处,黑色的曹军旗帜如死亡的鸦群,取代了吕布的“飞将”大纛。哭喊声、兵刃入肉声、绝望的嘶吼声,交织成一曲末日的悲歌。
曹操身披玄色大氅,站在白门楼上,俯瞰着这座刚刚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城池。寒风卷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眼中的那份深沉与锐利。他的身后,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侍立一侧,神色各异。
“将吕布带上来。”曹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了风雪。
片刻之后,曾经威震天下的温侯吕布,被五花大绑地推搡了上来。他那身引以为傲的兽面吞头连环铠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污与血渍,昔日束发的紫金冠也不知所踪,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宛如一头被拔去利爪獠牙的困兽。
“布,参见明公。”吕布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泥水。他抬起头,那张曾令无数英雄胆寒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卑微与乞活的欲望。“明公,布愿降。明公为大将,布为副将,何愁天下不定?”
他的声音依旧洪亮,却失了往日的霸气,只剩下摇尾乞怜的谄媚。
曹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没有立刻,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刘备:“玄德,你看此事如何?”
这是一个极其阴险的试探。所有人都知道,刘备曾受过吕布的“辕门射戟”之恩,也曾被吕布背叛,夺了徐州。此刻曹操将这个皮球踢给他,既是考验他的心胸,也是在观察他的立场。
刘备心中一凛,他能感觉到曹操那看似随意的目光背后,藏着鹰隼般的审视。他稍一躬身,沉声道:“明公可曾记得丁原与董卓之事?”
一句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吕布的要害。
丁原,吕布的义父,死于吕布之手。
董卓,吕布的义父,亦死于吕布之手。
吕布闻言,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地扭过头,死死盯着刘备,眼中迸射出怨毒无比的光芒:“大耳儿!你最是无信之人,忘了辕门射戟时的恩情了吗?”
刘备垂下眼帘,不再言语,仿佛刚才那句话并非出自他口。
曹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刘备的,既撇清了自己与吕布的关系,又替他曹操做出了最符合利益的决断,还顺便卖了他一个人情。这个织席贩履之徒,果然心机深沉。
“来人,”曹操挥了挥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缢死,然后枭首示众。”
吕布的咒骂声、求饶声戛然而止,被两个如狼似虎的甲士死死捂住了嘴,拖了下去。很快,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天下无双的飞将,就此画上了一个屈辱的句号。
处理完吕布,曹操的目光扫过一众被俘的降将,如张辽、臧霸等人。他一一安抚,言语中恩威并施,尽显一代枭雄的驭人之术。张辽此等忠义之士,感其诚意,当即拜服。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下邳城破,吕布伏诛,曹操又得一州之地与数员猛将,可谓大获全胜。
然而,就在众将以为丞相将要设宴庆功之时,曹操却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他最信任的谋主,郭嘉。
“奉孝,”曹操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下邳的位置上轻轻敲了敲,“吕布已死,但有一人,比吕布更重要。”
郭嘉,字奉孝,一个看似放荡不羁、实则洞察人心的鬼才。他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微笑道:“主公所言,可是司徒王允的那个‘连环计’?”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知我者,奉孝也。一个能游走于董卓与吕布这两个当世枭雄之间的女人,若仅仅以为她只是个风华绝代的舞伎,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担心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来历。王允此人,忠于汉室,心计之深,不下于你我。他临死前布下的这颗棋子,真的只是为了除掉一个董卓吗?我不信。”
郭嘉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主公是怀疑,这名女子身上,还藏着王允其他的后手?”
“正是。”曹操转身,看着帐外漫天的风雪,“吕布是虎,勇而无谋,易于猎杀。而这个女人,可能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在没有搞清楚她的毒牙藏在何处之前,我寝食难安。”
他踱步回到案前,拿起那卷写着“貂蝉”二字的竹简,在烛火上烤了烤,似乎想看透竹简背后隐藏的秘密。
“去,把她带来。”曹操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帐外等候的许褚下令。
“主公,此时召见,恐惹人非议……”许褚犹豫道。毕竟,大战方歇,主帅就急着召见敌将的美妾,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曹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意已决。记住,任何人不得靠近帅帐十步,违令者,斩!”
“喏!”许褚心中一寒,再不敢多言,领命而去。
帅帐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将曹操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他知道,今夜,他要面对的,或许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而是一个比吕布更难对付的对手。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02章 司徒遗计,帐中魅影)
夜,愈发深了。
帅帐之外,风雪似乎更大了。巡逻的士兵们将领口裹得更紧,不时好奇地朝着灯火通明的中央帅帐瞥上一眼,然后又在将校的呵斥声中匆匆走开。所有人都知道,丞相正在里面,也知道被带进去的是谁——那个名动天下的美人,貂蝉。
军中汉子们的想象力总是粗俗而直接的。他们想到的,无非是战胜者对战利品的占有,是一场香艳的征服。就连关羽,那个素来以义薄云天著称的红脸汉子,在听闻此事时,抚弄长髯的手也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他曾向曹操请求,城破之后,将吕布之妻杜氏赐予自己,虽被曹操看破心思后回绝,但对美色的动心,却是人之常情。
此刻,只有少数几人,如郭嘉、荀彧,隐约猜到了曹操的真实意图绝非如此简单。他们站在自己的营帐前,遥望着那顶灯火彻夜不熄的帅帐,心中各自盘算。
“文若,你说主公此举,究竟是为何?”郭嘉拢了拢身上的裘皮,对着身旁的荀彧问道。寒气侵体,让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荀彧,字文若,曹操阵营中另一位顶级的战略家,亦是汉室的忠贞之臣。他神色沉静,目光深邃:“主公行事,向来深谋远虑。吕布匹夫,不足为虑。但这貂蝉,出身成谜,却能搅动天下风云。她的背后,是王允。王司徒,可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
“是啊,王允……”郭嘉喃喃道,“我总觉得,他的‘连环计’,计中还有计。董卓死了,吕布也死了,可这枚最关键的棋子,还活着。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荀彧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两人心中都明白,曹操今夜要做的,是揭开一个埋藏了数年之久的谜底。这个谜底的重要性,或许远超攻下一座下邳城。
而在那座万众瞩目的帅帐之内,气氛却与外界的想象截然不同。
没有香艳,没有旖旎,只有令人窒息的压抑和冰冷的对峙。
貂蝉一袭素白长裙,未施粉黛,绝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和惊吓后的苍白。她就那样静静地跪坐在帐中铺设的毛毡上,身姿挺拔,如一株风雪中孤傲的寒梅。从被带入帐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曹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坐在主位上,一边翻阅着公文,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审视着她。
这是一场无声的心理战。
曹操在用沉默和威压,试图击溃她的心理防线。他要让她在恐惧和不确定中,自己暴露出来。寻常女子,在这种情况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哭哭啼啼了。
但貂蝉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跪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她的呼吸平稳悠长,丝毫不见慌乱。
这份超乎寻常的镇定,让曹操心中的疑窦更深。
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抬起了头。那双狭长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直直地望向貂蝉。
“你,不怕我?”曹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
貂蝉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她的眼睛很美,像一汪清澈的秋水,但此刻,那秋水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和决绝。
“妾身一介女流,命如浮萍,生死皆在丞相一念之间。怕与不怕,又有何区别?”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悦耳,却毫无温度。
“哦?”曹操笑了,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个节拍都仿佛敲在人的心上。“好一个‘怕与不怕,又有何区别’。看来,王司徒教你的,不仅仅是歌舞。”
提到“王司徒”三个字时,曹操敏锐地捕捉到,貂蝉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就是这个细节,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王允是个聪明人,”曹操继续说道,语气像是在闲聊家常,“他用你离间董卓和吕布,一石二鸟,清除了国贼。这出‘连环计’,堪称绝妙。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瞬间增强:“董卓死后,你为何不功成身退,反而选择继续跟着吕布这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一路辗转流离,吃尽苦头?以你的心智和美貌,若想脱身,应该不难吧?”
这是问题的核心。
貂蝉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垂下眼帘,轻声道:“妾身已是残花败柳之身,除了温侯,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处。”
“谎言。”曹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打断了她。“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套对付董卓和吕布的说辞。他们是蠢货,我不是。”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貂蝉沉默了良久,久到连帐外的风声都似乎停歇了。再次抬起头时,她眼中的那份柔弱和哀婉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丞相想知道什么?”
曹操笑了。他知道,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我想知道,王允真正的计划是什么。”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除掉董卓,只是第一步。那么,第二步呢?他让你留在吕布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留给你的,又是什么?”
貂蝉看着他,忽然凄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一丝嘲讽:“丞相,你知道的太多,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
“是吗?”曹操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觉得,是现在告诉我,然后求得一个体面的结局。还是等我用尽手段,撬开你的嘴,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个更好一些?”
他的声音温柔,话语的内容却残忍得令人发指。
貂蝉的身体,终于无法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和他那两个“义父”完全不同。董卓残暴,吕布好色,但他们的欲望都写在脸上。而曹操,他的欲望藏在深不见底的城府之下,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绝无幸免。
她咬了咬下唇,贝齿在柔嫩的唇瓣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我可以告诉你。”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曹操言简意赅。
“给温侯……一个全尸。”貂蝉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他虽有万般不是,但对妾身,终究……有几分情意。我不想他死后,还身首异处,受万夫所指。”
这个条件,出乎曹操的意料。
他原以为她会为自己求情,或是求取荣华富贵。却没想到,她竟是为那个已经被他下令处死的吕布求情。
这份情意,是真是假?还是……另一次表演?
曹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他看不透这个女人。但越是看不透,他对她身上隐藏的秘密,就越是渴望。
“好,我答应你。”曹操缓缓点头,“现在,可以说了吗?王允留给你的,到底是什么?”
貂蝉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抬起眼,目光决然地看着曹操:“王司徒留给我的,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兵法秘籍。而是一份……名单。”
“名单?”
“一份足以颠覆天下,让丞相你……寝食难安的名单。”
(03章 人心之图,腕上乾坤)
“名单?”
曹操的眉毛猛地一挑,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他重新坐回主位,身体前倾,十指交叉置于案上,摆出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
“什么样的名单,能有如此分量?”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探寻。
帐内的烛火摇曳,光影在貂蝉那张绝美的脸上明明灭灭。她没有立刻,而是提出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要求。
“请丞相赐一盆清水,一碟白醋,还有……一柄锋利些的匕首。”
这个要求让曹操身后的许褚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在一个刚刚投降的敌妾面前,又是醋又是匕首,这不能不让他警惕。
曹操却摆了摆手,示意许褚不必紧张。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貂蝉的脸,似乎想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他看出来了,这个女人不是在虚张声势,她是真的准备要揭晓谜底了。
“给她。”曹操言简意赅。
很快,侍卫端来了一个铜盆,里面盛着清冽的井水,旁边放着一小碟白醋和一柄寒光闪闪的军用匕首。
貂蝉看也未看那柄能轻易了结自己性命的匕首,只是伸出纤纤玉指,在盛着白醋的碟中轻轻一蘸,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曹操和许褚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挽起了自己左臂的衣袖。
那是一截欺霜赛雪的玉臂,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象牙般温润的光泽。手臂光洁无瑕,看不出任何异样。
貂蝉将沾了醋的手指,轻轻地在自己的手腕内侧涂抹起来。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
曹操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手腕。
随着白醋的涂抹,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她那光洁如玉的手腕肌肤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竟开始慢慢浮现出一些淡青色的痕迹。那痕迹起初很模糊,像是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不是文字,也不是图案,而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条,线条之间,点缀着一个个细小无比的符号。这些线条和符号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图?
不,不对。
曹操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戎马半生,对天下九州的山川地理了如指掌。眼前这幅图,绝非任何一州一郡的舆图。它更像是一张……关系网。一张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人际关系网络图!
“这是……”曹操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便是王司徒留下的‘人心之图’。”貂蝉的声音幽幽响起,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司徒大人深知,匡扶汉室,武力讨伐只是一时之策,真正能决定天下走向的,是人心。”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曹操:“董卓之乱后,天下分崩离析,各路诸侯拥兵自重。但朝堂之上,宫闱之内,乃至各州郡的文臣武将之中,仍有无数心向汉室、不忍见神器旁落的忠贞之士。他们或身居高位,或手握实权,或隐于市井。平日里,他们与常人无异,甚至为了自保,不得不虚与委蛇,侍奉各路诸...侯。”
“而这份图,”她指了指自己手腕上那片已经完全显现出来的青色网络,“记录的,就是这些人的名字、身份、联络方式,以及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轰!
曹操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瞬间明白了这份“人心之图”的价值。这哪里是什么地图,这分明是一份足以撬动整个天下的力量!
他如今“奉天子以令不臣”,最大的政治资本就是挟持了汉献帝,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但他同样清楚,自己这个“汉贼”的名声在外,朝中不知有多少人对自己阳奉阴违,暗中掣肘。他一直想肃清朝堂,却苦于无法分辨谁是真忠于他,谁是假意逢迎。
而眼前这份名单,就是一面照妖镜!
它能让曹操清晰地知道,在许都的朝堂上,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在袁绍的军中,谁可以被策反;在刘表的治下,谁可以作为内应!
这比十万大军,比任何一座城池,都要宝贵得多!
王允……好一个王允!他竟然在数年之前,就布下了如此深远、如此可怕的一个局!他让貂蝉以美色为饵,周旋于董卓、吕布之间,吸引了全天下的目光,却将这最致命的杀招,用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纹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一种用特殊药水刺下的纹身,寻常情况下肉眼根本无法看见,只有用特定的药引(比如白醋)才能使其显形。而且,为了防止拷问,这药引的配方,恐怕也只有貂蝉一人知晓。
曹操的后背,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貂蝉要跟着吕布。因为吕布是当时天下最瞩目的焦点,他走到哪里,战火就烧到哪里。貂蝉跟在他身边,看似颠沛流离,实则是最安全的伪装。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吕布的玩物,一个红颜祸水,谁能想到,她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件足以颠覆乾坤的绝密武器?
“王司徒,真国士也。”曹操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既是敬佩,也是后怕。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貂蝉面前,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手腕上的那幅“人心图”。那网络的最中心,是一个代表着许都皇宫的符号,从那里,延伸出无数条或粗或细的线,连接向四面八方。
他的手指,缓缓地划过那些青色的线条,目光如炬。
“这张图,如何解读?”他问道。
貂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里的欲望,不是男人的情欲,而是权力者对于掌控一切的渴望。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每一个符号,代表一个人。线条的粗细,代表关系的亲疏。而解读这一切的‘钥匙’……”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了那盆清水和那柄匕首,“就在这图的本身。但需要……一点小小的牺牲。”
她的眼神决绝而凄美。
曹操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幅图,不仅仅是显现出来就够了。真正的秘密,或许还需要用更极端的方式来开启。
他心中的激动与警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今夜,他将要触及一个足以改变历史走向的核心秘密。而开启这个秘密的代价,就落在眼前这个女子的手腕之上。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柄冰冷的匕首,递到了貂蝉的面前。
“需要我,怎么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04章 滴血为契,以身为饵)
帅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烛火的光芒被曹操高大的身影遮挡,在他身后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跪坐在地的貂蝉完全笼罩。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横在两人之间,像一道冰冷的界碑,划分着生与死,秘密与真相。
貂蝉的目光从匕首的锋刃上掠过,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透着一种解脱般的平静。她抬起眼,迎上曹操那双探究的眸子。
“丞相可还记得,方才答应妾身之事?”她没有去接那柄匕首,而是再次确认道。
“自然记得。”曹操缓缓点头,声音沉稳,“我曹孟德一言九鼎。只要你揭开这‘人心图’的全部秘密,我便下令,厚葬吕布,给他一个体面的结局。”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交易。他必须让她安心。
“多谢丞相。”貂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颤抖。她对吕布的情感是复杂的,有利用,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在颠沛流离中相依为命的依赖。为他求一个全尸,是她能为这段孽缘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她为自己寻找的一个心理支点。
说完,她不再犹豫,伸出右手,从曹操手中接过了那柄匕首。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将匕首握在右手中,然后,将已经显现出青色图谱的左手手腕,平伸到了曹操的面前。
“这‘人心图’,乃王司徒耗尽毕生心血所制。其上的每一个符号,都对应着一位忠于汉室的义士。但司徒大人深知人心险恶,不得不防。为防此图落入奸佞之手,他设下了最后一道禁制。”
貂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眼神变得悠远而悲伤:“这图谱,是用一种名为‘龙血草’的汁液混以特制药水刺成,需以酸醋方能显形。但要解读其上的符号,则需要真正的……龙血。”
“龙血?”曹操眉头一皱。这世上,哪来的龙血?
貂蝉凄然一笑:“天子,乃真龙也。司徒大人的本意,是希望有朝一日,此图能呈于天子面前,由天子之血,或得天子信赖的忠臣之血为引,方能解开所有秘密,重整朝纲。只可惜……天意弄人。”
曹操瞬间恍然大悟!
好一个王允!好一个“龙血为引”!
这不仅是一道保险,更是一种政治宣示!能用“龙血”开启此图的人,必须是得到汉室正统承认的人。这等于是在无形中,为这份名单的继承者,设定了一个“合法性”的门槛。
而现在,汉献帝刘协就在他的掌控之中。取一滴天子之血,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但是……
曹操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不想这么做。去取天子之血,动静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让天子刘协扮演任何角色。这份力量,必须完完全全,只属于他曹操一个人!
他看着貂蝉,忽然明白了她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司徒大D人还说过,”貂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幽幽说道,“若天子蒙尘,奸臣当道,汉室倾危,则匡扶社稷的英雄,亦可视为‘人中之龙’。其血,同样可为图引。”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精准地劈中了曹操的心坎!
匡扶社稷的英雄!人中之龙!
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句话!
曹操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粗重。他盯着貂蝉,眼神中充满了审视。这句话,是王允的原话,还是这个女人为了迎合自己,临时编造出来的?
但无论如何,这句话给了他一个完美的、无法拒绝的理由。
“好一个‘人中之龙’。”曹操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没有再犹豫,伸出自己的左手,食指之上,赫然带着一枚古朴的玉质指环。
他看着貂蝉,沉声道:“动手吧。”
他竟然要用自己的血!
貂蝉的心,猛地一颤。她原以为,曹操会派人去取天子之血,或者找一个无关紧要的死囚来试验。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魄力,敢于用自己的血来冒险。
这份果决与自信,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微微颤抖的右手,将匕首的尖端,对准了曹操伸出的食指指肚。
“丞相,得罪了。”
话音未落,她手腕轻轻一动,匕首尖端在曹操的指肚上飞快地一划。一道细小的血口出现,一滴殷红的血珠,随之渗了出来。
那血珠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鲜艳,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生命力。
貂蝉不敢怠慢,立刻将自己那只显现着图谱的左手手腕迎了上去,让曹操指尖的那滴血,精准地滴落在图谱最中央的那个符号上。
诡异的景象,再次发生。
当曹操的血珠接触到那青色的符号时,就仿佛水滴落入了滚油,瞬间“滋”的一声轻响,产生了一股微弱的白烟。
紧接着,以那滴血为中心,一道道更加纤细、颜色更深的血红色丝线,从原有的青色线条中“生长”了出来!
这些血红色的丝线,如同活物一般,迅速地在青色的网络上蔓延,将那些原本孤立的符号,用一种全新的方式连接了起来。更令人震惊的是,在那些原本只是符号的点上,竟然开始浮现出一个个细如蚁足的微缩篆字!
曹操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名字。
那是在代表许都皇宫的核心区域,一个离中心点最近的符号上,浮现出的两个字——
董承!
国舅,董承!那个平日里对他恭恭敬敬,言必称“丞相英明”的董承!
曹操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知道董承是汉室外戚,心中必然向着天子。但他万万没想到,董承竟然是王允布下的这个“忠汉联盟”的核心成员之一!
这不再是猜测,而是铁证!
曹操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冰冷。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貂蝉,眼神中充满了震撼、狂喜,以及一丝……深深的杀意。
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了。
她不仅知道这张图的存在,还知道开启和解读它的方法。她就像一个活的钥匙,一个行走的绝密档案。
而秘密,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
貂蝉清晰地感受到了曹操身上那股瞬间爆发的杀气。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握着匕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知道,当秘密完全揭晓的那一刻,就是她生命终结之时。
她赌赢了曹操对这份名单的渴望,但她似乎要赌输自己的性命了。
“丞相……”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曹操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他缓缓站起身,帐内的阴影仿佛也随之变得更加厚重,如同实质般压向貂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貂蝉做出了一个让曹操再次感到意外的举动。
她没有哭喊求饶,而是猛地一咬牙,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划向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噗”的一声轻响,一道血线,从那片刚刚揭晓了惊天秘密的肌肤上,飙射而出!
(05章 腕上之伤,生死一线)
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衣袖。
那道伤口不深,却也不浅,恰好划破了那片显现着“人心图”的肌肤。殷红的血珠不断涌出,瞬间模糊了那些刚刚浮现的血色丝线和细密的篆字。
“你做什么?!”曹操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怒。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貂蝉受伤的手腕。他的动作粗暴而迅速,完全是出于本能——他不能让这份天赐的宝图就此毁掉!
温热的鲜血,沾满了他的手掌。
貂蝉吃痛,发出一声闷哼,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愈发苍白如纸。但她的眼神,却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那种近乎冷酷的镇定。
“丞相……若想得到完整的‘人心图’,就不能杀我。”她喘息着,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清晰。
曹操的动作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紧紧攥住的手腕。鲜血正从伤口处不断渗出,与之前他自己滴下的那滴血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暗红色。那片神奇的图谱,正在这片血污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这图……一旦被血污覆盖,便会暂时失效。”貂蝉的声音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响起,“需要用特制的药水清洗,并重新辅以酸醋,才能再次显形。而解读的‘钥匙’,也就是丞相你的血,每次都只能解开一小部分区域。若想看到全图,需要……时间。”
曹操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他瞬间明白了貂蝉此举的用意。
她在自残!但这种自残,不是为了求死,而是为了求生!
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告诉曹操三件事:
第一,这张图很“脆弱”,随时可能被毁掉,所以曹操不敢对她用强。
第二,这张图的解读过程很复杂,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她这个“活钥匙”的配合。
第三,她通过自残,将自己和这张图的“安危”彻底绑定在了一起。伤她,就是伤图。杀她,就等于彻底毁掉了这份绝世的宝藏。
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在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瞬间,她竟然能如此冷静地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用一道伤口,为自己换来了一线生机!
曹操心中的杀意,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欣赏、忌惮和无比狂热的占有欲。
他要的,不仅仅是这张图,他还要彻底掌控这个能驾驭此图的女人!
“来人!传军医!”曹操猛地回头,对着帐外吼道。他的声音洪亮,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许褚在帐外早已听得心惊肉跳,闻言立刻飞奔而去。
曹操撕下自己袍服的一角,动作略显笨拙却异常迅速地为貂蝉包扎伤口。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和温热的血液,但此刻,他心中没有半分旖旎之念,只有对这件“国之重器”的紧张和在意。
“药方。”他一边包扎,一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药方?”貂蝉故作不解,虚弱地问道。
“清洗血污、让图谱复原的药方。”曹操抬起眼,目光如刀,“不要再耍花样。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貂蝉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似乎被他的眼神所慑。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报出了一连串药材的名字:“白芷、茯苓、川芎……以三比二比一的比例研磨成粉,用无根之水调和……”
曹操一边听,一边牢牢记在心里。他知道,这药方是真是假,一试便知。这个女人很聪明,她应该明白,在这个时候撒谎,没有任何好处。
很快,军医提着药箱匆匆赶到。但在看到帐内的情景时,却愣住了。
丞相亲自为一名女子包扎伤口?而且那女子,还是刚刚被俘的吕布之妾?
“看什么?还不快过来!”曹操喝道。
军医一个激灵,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曹操手中接过“病人”。当他看到貂蝉手腕上那道整齐的划伤时,心中更是疑窦丛生。这伤口……不像是搏斗所致,倒像是……自己划的?
他不敢多问,连忙取出金疮药和干净的纱布,为貂蝉处理伤口。
曹操则走到一旁,用清水洗去手上的血迹。他看着盆中那片淡淡的红色,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今夜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原本只是想探查一个潜在的威胁,却意外地收获了一份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惊天大礼。
而送上这份大礼的女人,此刻正虚弱地躺在毛毡上,任由军医包扎着伤口。她那受伤的手腕,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触目。
曹操知道,从明天开始,整个下邳城,乃至整个天下,都会流传起各种关于“曹操与貂蝉”的风流韵事。人们会猜测,他是不是因为贪图美色而召见了貂蝉,帐中又发生了怎样香艳的故事。而貂蝉手腕上的伤,或许会被解读为反抗、挣扎的痕迹。
没有人会知道,在那一夜的帅帐之内,发生的不是风月,而是最冷酷的权谋交易。
那道伤口,不是贞洁的证明,而是一份用鲜血和心计写下的“投名状”。
曹操需要这个误会。他需要用“风流好色”这个标签,来掩盖他得到“人心图”这个真正的、足以让所有敌人寝食难安的秘密。
他看着貂蝉,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这个女人,不能杀,也不能简单地留在身边。她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能帮他扫清天下;用不好,随时可能反噬自身。
必须把她放在一个最合适的位置上。一个既能为己所用,又能被牢牢监视,还能发挥她“棋子”余热的位置。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帐外,那个属于刘备军的营地方向。
刘备、关羽、张飞……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奉孝,你送我的这份大礼,我收下了。”曹操在心中默念道。郭嘉建议他召见貂蝉,或许也未曾料到会有如此惊人的发现。但无疑,鬼才的直觉,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权力巅峰的密门。
军医已经为貂蝉包扎完毕,他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神色惶恐,仿佛窥见了什么不该窥见的秘密。
帐内,再次只剩下曹操和貂蝉两人。
“从今夜起,你不再是王允的棋子,也不再是吕布的女人。”曹操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你是我的。你的命,你的身体,你脑子里的一切,都属于我。我会给你荣华富贵,给你想要的一切,但前提是——绝对的忠诚。”
貂蝉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清亮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
“天亮之后,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厚葬吕布。”曹操继续说道,“然后,我会为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去处。在那里,你要忘掉自己的过去,执行我交给你的新任务。”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下一个目标,是——刘备。”
次日清晨,貂蝉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出帅帐。她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左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纱,一缕殷红的血迹从纱布中隐隐渗出。帐外的将士们纷纷侧目,眼神中充满了各种猜测。
而此刻,在帅帐之内,曹操与郭嘉正对着一张刚刚绘制出的草图,神情凝重。
那草图,正是昨夜貂蝉腕上“人心图”的初步复刻。
郭嘉的手指,点在了“董承”这个名字旁边,一个同样位于许都核心圈、但昨夜并未完全显现的名字上。
“主公,若董承是心腹大患,那此人……便是悬在您头顶的利剑!”
曹操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那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
荀彧。
(06章 鬼才之心,利剑荀彧)
荀彧!
当这两个字从郭嘉的口中吐出,再映入曹操的眼帘时,整个帅帐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曹操的身躯,猛地一震。他死死地盯着草图上那个名字,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愤怒,甚至还有一丝……被背叛的痛苦。
荀彧,荀文若!
那不仅仅是一个名字,那是他曹孟德霸业的奠基石!是他“奉天子以令不臣”战略的总设计师!是他稳定后方、举荐英才的“吾之子房”!
从他迎奉献帝于许都,到官渡之战的生死关头,荀彧的每一封书信,每一次谋划,都如定海神针一般,支撑着他走到了今天。他可以怀疑天下任何一个人,但他从未怀疑过荀彧。
因为荀彧不仅仅是他的谋主,更是他内心深处,为自己那“汉贼”之名寻找合法性支撑的精神寄托。他总觉得,只要有荀彧这样心向汉室的顶级名士支持自己,就证明自己所做的一切,并非单纯的篡逆。
可现在,这张从貂蝉手腕上拓下来的“人心图”,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他最信任的“吾之子房”,竟然也是王允那个“忠汉联盟”中的一员!而且,从图谱上线条的粗细和位置来看,荀彧的重要性,甚至还在国舅董承之上!
这已经不是背叛了,这是釜底抽薪!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操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一把抓起那张草图,仿佛要将那两个字从纸上抠下来,“文若……他怎么会……这一定是搞错了!是这个女人在撒谎!”
他的第一反应,是貂蝉在离间。用一个他绝对无法接受的名字,来动摇他的心智,为自己创造机会。
郭嘉却异常冷静。他那双病态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主公,稍安勿躁。”他伸出手,轻轻按住曹操的手臂,“此事,确有蹊跷。但,未必是谎言。”
“奉孝!连你也不信文若?”曹操猛地回头,眼神如欲噬人。
“我信文若对主公的辅佐之心,但我也信,文若心中,始终有一个不可动摇的底线——那就是汉室。”郭嘉的语气平静而锐利,“主公,你我心中都清楚,我们与文若,是同路人,但终点……或许并不同。”
郭嘉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曹操的头顶。
是啊,终点不同。
他的终点,是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是开创一个属于曹家的全新时代。
而荀彧的终点,或许是做一个匡扶汉室的周公、伊尹,让刘氏的江山,重现盛世。
过去,这条路的大部分是重合的,他们可以并肩前行。但随着曹操的势力越来越大,野心越来越膨胀,他们之间的分歧,也迟早会暴露出来。
“这张图,是王允死前所制。”郭嘉继续分析道,“那时,主公尚未迎奉天子,天下大乱。王允联络荀彧这样的世家名士,共同结成一个以匡扶汉室为目标的秘密同盟,是完全合乎情理的。荀彧的加入,并不代表他从一开始就想与主公为敌。”
“恰恰相反,”郭嘉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这或许能解释,为何荀彧当年力排众议,坚决主张主公迎奉天子于许都。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主公您,本就是他选中的、用来匡扶汉室的最强一把‘刀’!”
曹操沉默了。他松开了紧抓着草图的手,颓然坐倒在帅案之后。
郭嘉的分析,如同一把手术刀,精准地解剖了他和荀彧之间那层复杂而微妙的关系。
他不是荀彧的敌人,而是荀彧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工具。
这个认知,比单纯的背叛,更让曹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曹孟德,一代枭雄,竟然在自己最信任的谋主眼中,只是一个“工具人”?
“那……现在该怎么办?”曹操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杀了荀彧?不可能。荀彧在士林中的声望无人能及,杀了他,等于自绝于天下士子。废黜他?更不可能。荀彧在许都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朝堂大乱。
“主公,这正是此图的妙处,也是此图的险处。”郭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的潮红,“它给了我们一张底牌,但如何打好这张牌,才是关键。”
他走到曹操身边,压低了声音:“首先,貂蝉手腕上的伤,是一个绝妙的掩护。昨夜之事,主公只需顺水推舟,坐实‘贪图美色,逼迫烈女’的传闻。如此一来,无人会怀疑我们得到了真正的秘密。那道伤,就是貂蝉献给主公的‘投名状’,也是她保命的‘护身符’。”
曹操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昨夜已经想到了。
“其次,关于荀令君。”郭嘉的眼神变得深邃,“我们绝不能打草惊蛇。不仅不能动他,还要比以往更加信任他,重用他。主公要做的,只是在心中,为他重新画上一条线。”
“什么线?”
“从‘心腹’,到‘可控的利剑’。”郭嘉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他是剑,我们就要用好这把剑。他要匡扶汉室,我们就让他继续匡扶。他要举荐人才,我们就让他继续举荐。他所做的一切,客观上仍是在为主公您的大业添砖加瓦。我们只需要,利用这张‘人心图’,在他举荐的人才网络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安插我们自己的人,监控他的动向,引导他的决策。”
“让他的所有努力,最终都只能导向一个结果——那就是主公您的天下。到那时,汉室存与不存,便不再是他荀文若能决定的了。”
这番话,说得曹操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为什么要急着拔掉这根刺?只要掌控得当,这根“刺”,完全可以变成自己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用荀彧的名望,去安抚天下士人;用荀彧的才能,去治理后方;同时,用“人心图”这张底牌,去监控和引导他的一切。让他成为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一个身在汉营心在“曹”的完美工具!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奉孝,奉孝!”曹操猛地站起身,紧紧抓住郭嘉的肩膀,眼中重新燃起了那种熟悉的、名为“野心”的火焰,“有你在此,我何愁天下不定!”
郭嘉微笑着,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主公谬赞。当务之急,是处理好两件事。第一,吕布的后事。第二,貂蝉的去处。”
提到貂蝉,曹操的眼神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我本想,将她送去刘备身边,继续做一枚棋子。”曹操沉吟道,“刘备此人,仁义为表,枭雄为里。关羽、张飞更是万人敌。将貂蝉这枚‘活地图’放在他们身边,既能监视他们,又能让貂蝉远离许都这个漩涡中心,方便我们随时‘查阅’。”
“妙计!”郭嘉抚掌赞道,“刘备素有仁名,必会善待貂蝉。而关羽之前曾求娶杜氏,可见其心。将此绝色送去,既能彰显主公您的‘仁德’与‘大度’,又能埋下一颗离间的种子。一石三鸟,高明之至!”
“只是……”郭嘉话锋一转,“此女心计之深,不下于你我。将她放在刘备身边,会不会……养虎为患?”
曹操冷笑一声:“她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女人。她的命,她手腕上那张图的‘解药’,都握在我手里。更何况,我会给她一个无法拒绝的任务,一个让她只能依附于我的任务。”
他走到帐口,看着远处那片小小的营地,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我会告诉她,王允的‘忠汉联盟’,早已被我看穿。如今,只有我,才有能力实现王允的遗志,重整河山。而刘备,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她若想让王允死得其所,让那些忠臣义士不白白牺牲,就必须为我所用,替我监视刘备,找出他‘假仁假义’的证据。”
“以她的聪明,她会明白,这天下,只有跟着我,才有未来。”
郭嘉听着,眼中充满了敬畏。
诛心!这才是真正的诛心之术!
曹操不仅要掌控貂蝉的身体,更要扭曲她的信念,让她从一个“汉室忠臣”,彻底转变为自己最忠实的鹰犬。
正午时分,两道命令从曹操的帅帐中发出。
第一道,传令三军,吕布虽为叛逆,但念其骁勇,准其全尸,以棺木收殓,厚葬于城外。
第二道,召刘备入帐。
当刘备走进帅帐时,看到的是一幅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貂蝉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正跪坐在曹操的下首,为他煮茶。她的动作优雅娴熟,脸上带着一丝凄婉的平静。那只受伤的手腕,被宽大的衣袖遮掩着,若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察觉。
曹操看着刘备,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指了指貂蝉,说道:“玄德,此女身世可怜,吕布已死,她亦无所依靠。我见她与令弟云长颇有缘分,不如就将她赐予云长,也算是我对云长忠义的一点心意。你以为如何?”
(07章 赠美关公,一石三鸟)
刘备的瞳孔,在听到曹操这句话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极度的警惕。
曹操是什么人?一个“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枭雄。他会如此好心,将这名动天下的绝色美人,白白送给自己的二弟关羽?
这其中,必有阴谋!
刘备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
是试探?试探他刘备是否贪恋美色,是否会因此与关羽产生嫌隙?
是安插眼线?让这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还是……一种更恶毒的羞辱?将一个被他曹操“享用”过的女人,像一件物品一样赏赐给自己的兄弟?
刘备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他能感觉到,曹操那看似温和的笑容背后,藏着一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不能拒绝。拒绝,就是不给曹操面子,是心中有鬼。
他更不能欣然接受。欣然接受,就落入了曹操的圈套,显得自己浅薄贪婪。
这是一个两难的死局。
刘备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谦卑而诚恳的笑容,对着曹操深深一揖:“备,替云长谢过丞相厚恩。只是……只是云长此人,性情刚烈,一心只知匡扶汉室,于女色之事上,素来淡泊。丞相如此厚赐,恐……恐会扰了云长的心境。”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他既没有直接拒绝,又点出了关羽的“高风亮节”,将皮球巧妙地踢了回去。言下之意,不是我不要,是我弟弟境界太高,配不上这份“厚礼”。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玄德多虑了。”他站起身,走到刘备身边,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长是英雄,英雄配美人,自古便是佳话。难道玄德以为,我曹孟德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会用一个女子来试探你们兄弟的情义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跪坐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貂蝉。
“昨夜,我召此女前来,只为询问吕布军中之事。”曹操的语气变得坦然,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此女刚烈,以为我要对她不利,竟欲挥刀自尽,以保其节。我为救她,情急之下,才误伤了她的手腕。”
他指了指貂蝉那被衣袖遮住的手腕,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如此贞烈女子,我见犹怜。若强留于我府中,岂不是玷污了她的名节?思来想去,这天下间,也只有云长那般义薄云天的英雄,才配得上她。我将她赐予云长,非为赏赐,实为成全一桩美事。玄德,你莫非要我背上一个‘夺人所爱’的恶名吗?”
这番话,真假掺半,虚实结合,瞬间将刘备逼到了墙角。
曹操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爱才惜“节”的仁者,将貂蝉手腕的伤解释为“贞烈”的证明,又将赠美之事上升到了“成全美事”的高度。
刘备如果再拒绝,就显得不识抬举,甚至是在怀疑曹操的人品,是在嫉妒自己的兄弟。
刘备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
他看了一眼貂蝉。那女子缓缓抬起头,目光与他相接。她的眼中,带着一丝哀求,一丝凄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然。仿佛在说:我的命运,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刘备心中一叹。他知道,无论曹操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这个女人,他今天必须得收下。
“既如此,”刘备再次躬身,这一次,拜得更深,“备,便斗胆替云长,收下丞相这份天大的恩情。日后,我兄弟二人,必将为丞相效死,以报大恩!”
“好!好!好!”曹操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扶起刘备,又走到貂蝉面前,温言道:“从今往后,你便跟着玄德与云长,他们都是仁义之人,定不会亏待于你。忘掉过去,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吧。”
貂蝉盈盈一拜,泪水潸然而下,哽咽道:“妾身……谢丞相不杀之恩,谢丞相成全之恩。”
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
刘备带着心事重重的貂蝉,退出了帅帐。
当他将此事告知关羽时,关羽那张枣红色的脸,瞬间涨得更红了。他手握长髯,丹凤眼圆睁,怒道:“大哥!此乃曹贼的奸计!他昨夜召此女入帐,一夜未出,今又将其赐予我,分明是在羞辱我等兄弟!”
张飞也在一旁豹头环眼,怒吼道:“是啊大哥!这女人被曹贼碰过,如何能给二哥?不如让俺一矛戳死,一了百了!”
刘备看着自己这两个义弟,心中百感交杂。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三弟,休得胡言!”他先是呵斥了张飞,然后转向关羽,沉声道,“二弟,此事,我何尝不知是曹操的计谋。但如今我等寄人篱下,身不由己,岂能因一女子,而与他公然翻脸?”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你们想,曹操为何要如此做?他若真想羞辱我们,方法多的是,何必用如此迂回的手段?我观那女子,手腕有伤,神情凄楚,或真如曹操所言,乃是贞烈之举。曹操此人,虽是奸雄,却也自负英雄,或许……他真是爱惜此女名节,又想借此拉拢我等,才出此下策。”
刘备的这番话,半是安慰,半是自我说服。他必须为接受貂蝉,找到一个冠冕堂皇、能让兄弟们接受的理由。
关羽听了,沉默不语。他想起自己当初向曹操求娶杜氏,曹操先是答应,后又反悔,亲自召见了杜氏。如今,又将一个更美的貂蝉送来……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羞辱的愤怒,又有一丝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微妙悸动。
“大哥说的是。”关羽最终长叹一声,抚髯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能因儿女私情,而误了匡扶汉室的大业。既然是曹操所赐,我们……收下便是。只是,我关某人,绝不会因此而动摇心志。此女,我只当做寻常侍女看待,安置于后院,好生照料,以全大哥与丞相的颜面。”
刘备点了点头,心中稍安。他知道,以关羽的傲气,断然不会沉迷于女色。如此安排,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就这样,貂蝉,这枚被曹操重新淬炼过的“棋子”,被顺理成章地,安插到了刘备的阵营之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曹操,此刻正与郭嘉在帐中对弈。
“主公这一手‘赠美’,实在是高。”郭嘉落下一子,微笑道,“刘备收了,便欠了主公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行事,便多了几分顾忌。关羽得了美人,心中纵有不满,也难免会对我方生出一丝亲近之感。而那貂蝉,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我们插入刘备心脏的一根钉子。一石三鸟,妙不可言。”
曹操捻着一粒黑子,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刘备是龙,关羽是虎。龙虎相合,其势难当。我如今将这块‘美玉’置于龙虎之间,就是要看看,他们是会因为这块玉而心生嫌隙,还是能守住本心。至于貂蝉……”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已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她会成为我最好的眼睛,替我盯紧刘备的一举一动。等到时机成熟,这颗钉子,就会变成一把足以致命的尖刀。”
棋盘上,黑子落下,杀气凛然。
一场围绕着貂蝉展开的,更大、更隐秘的棋局,已经悄然布下。
(08章 厚葬吕布,诛心之策)
下邳城外,寒风呼啸。
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椁,在数十名曹军士兵的护送下,被缓缓抬到一处新挖的墓坑旁。没有哀乐,没有祭品,只有风雪的呜咽,和士兵们盔甲摩擦的冰冷声响。
这是吕布的葬礼。
曹操兑现了他的承诺。他不仅给了吕布全尸,还赐予了一口棺木,让他得以入土为安。这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乱世之中,已经算得上是极为体面的待遇了。
消息传开,下邳城中那些刚刚归降的吕布旧部,如张辽、臧霸等人,无不心生感念。他们本以为,以曹操的性格和吕布的所为,吕布必将落得个枭首示众、曝尸荒野的下场。却没想到,曹操竟能如此“宽宏大量”。
一时间,曹操“爱才”、“仁德”的名声,在降将们的心中,又加重了几分。
张辽独自一人,站在远处的小丘上,遥望着那场简单而肃穆的葬礼。寒风吹动着他的战袍,他的眼神复杂。他为吕布的结局感到一丝悲凉,更为曹操的手段感到一阵心惊。
他知道,曹操此举,不仅仅是为了兑现对一个女人的承诺。
这是在收买人心。
用一个死去的吕布,来收买他们这些活着的降将的心!
一个连死敌都能给予体面的人,又岂会亏待真心投靠自己的下属?这种无声的宣示,比任何慷慨激昂的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张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曹军大营的方向,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从这一刻起,他张文远,愿为曹公效死。
而这场“厚葬”大戏的另一位观众,是貂蝉。
她被允许前来,远远地送吕布最后一程。她站在刘备军营地的一辆马车旁,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斗篷,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秋水的眼睛。
她静静地看着那口黑色的棺木,被缓缓放入墓坑,然后,一铲铲的黄土,覆盖了上去。
没有眼泪,没有悲伤。
她的心中,一片空寂。
吕布,这个贯穿了她前半生命运的男人,这个她曾用尽心机去引诱、去毁灭,又在颠沛流离中产生了一丝复杂情感的男人,就这样,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死了,死在了曹操的命令和刘备的“建议”之下。
而她,用他最后的“尊严”,换来了自己的“生机”。
这是一场多么讽刺的交易。
昨夜,在刘备将她领回营中,并告知关羽将她“收下”之后,她独自一人在被分配的帐篷里,枯坐了一夜。
曹操最后对她说的那番话,如魔音贯耳,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王允的‘忠汉联盟’,早已被我看穿……刘备,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只有我,才有能力实现王允的遗志……”
这些话,像一把利刃,剖开了她一直以来赖以支撑的信念。
她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匡扶汉室,是为了王允的遗志。可现在,曹操告诉她,她所效忠的那个秘密联盟,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可以轻易拿捏的棋盘。而她以为的另一位“汉室栋梁”刘备,竟也被曹操斥为“伪君子”。
她该相信谁?
是那个用“人心图”的秘密,将她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曹操?
还是那个满口仁义道德,却在白门楼上,用一句话将吕布送上绝路的刘备?
她忽然感到一阵迷茫和无力。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枚棋子。以前是王允的,后来是吕布的,现在,是曹操的。她从未真正掌控过自己的命运。
看着吕布的坟冢被一点点堆高,她心中那最后一点对“过去”的留恋,也随之被埋葬。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必须为自己而活。
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依附强者。
谁是强者?
毫无疑问,是曹操。
那个男人,用一夜的时间,就洞穿了她隐藏数年的秘密,反过来将她变成了自己的武器。他的心机、魄力和手段,都远非吕布、甚至董卓可比。
跟着他,或许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黑暗之路。但,也是唯一能活下去的路。
“姑娘,风大,回去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貂蝉回头,看到刘备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他的脸上,带着那种标志性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厚笑容。
“玄德公。”貂蝉微微屈膝行礼。
“不必多礼。”刘备摆了摆手,目光也投向了那座新坟,“温侯虽与我有些恩怨,但终究是一代豪杰,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
他顿了顿,又道:“姑娘放心,在我这里,无人会为难于你。你暂且安心住下,就……就当是自己的家吧。”
他的言语诚恳,眼神温和,看不出丝毫破绽。
如果不是听过曹操的评价,貂蝉几乎就要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一位宽厚仁德的长者。
可现在,她看着刘备的笑容,心中却只感到一阵发冷。
白门楼上,就是这张带着笑容的脸,说出了那句“明公可曾记得丁原与董卓之事?”。
他用最温和的语气,递出了最致命的刀。
这,就是曹操口中的“伪君子”吗?
貂蝉垂下眼帘,掩去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柔声道:“多谢玄德公收留。妾身……感激不尽。”
她知道,她的新任务,已经开始了。
她要做的,就是留在这里,用自己的眼睛,去分辨,去观察,去印证曹操的话。
去找出,刘备那张仁义面具之下,到底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而她手腕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在衣袖之下,隐隐作痛。仿佛在时刻提醒着她,那个掌控着她命运的男人,正在许都,遥遥地注视着她。
这场葬礼,埋葬了吕布的身体,也埋葬了貂蝉的过去。
曹操用一场完美的“诛心之策”,不仅收服了降将,安抚了美人,更是在所有人的心中,种下了他想要种下的种子。
几天后,曹操大军班师回朝。
刘备、关羽、张飞,以及被“赠予”的貂蝉,也一同踏上了前往许都的路。
前路漫漫,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更加波谲云诡的政治漩涡。
(09章 许都暗流,初试锋芒)
建安四年的春天,许都的天空,看似晴朗,实则暗流涌动。
曹操大胜归来,声威更盛。他以天子之名,加官进爵,大赏三军,整个许都都沉浸在一片繁荣的假象之中。
刘备被封为左将军,看似尊贵,实则被剥夺了兵权,软禁于许都。他每日里在自己的府邸后院种菜,一副与世无争、乐享田园的模样,以此来麻痹曹操。
关羽和张飞,则被安排在军中,担任不高不低的闲职。
而貂蝉,作为被“赐予”关羽的美人,被安置在刘备府邸的一处僻静小院里。关羽果然如他所言,对貂蝉敬而远之,只是以礼相待,从未踏入小院半步。反倒是刘备的两位夫人,甘夫人和糜夫人,时常会来看望她,与她说些体己话,生怕她感到孤寂。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但貂蝉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她来到许都后不久,便有一位自称是城中“济世堂”药铺的伙计,借口为她复查手腕的伤势,悄悄地见到了她。
那伙计检查完伤口后,状似无意地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纸包,低声道:“曹公口谕:静观其变,伺机而动。此为‘复原散’,每月初一,依计行事。”
说完,便匆匆离去。
貂蝉知道,这是曹操的联络人。那“复原散”,便是清洗她手腕上那片血污,让“人心图”重新显现的药粉。而“每月初一,依计行事”,则是让她在每个月的月初,将一部分新解读出的名单内容,通过这个渠道,秘密传递出去。
她,已经正式开始了自己作为“间谍”的生涯。
第一个月初一的夜晚,她支开了所有侍女,在房中点燃一盏油灯,按照曹操的指示,用药粉和清水,小心翼翼地清洗着手腕上的伤疤。
那道伤疤已经愈合,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痕迹。随着药水的浸润,那片肌肤下的青色网络,再次缓缓浮现。
她不敢再用血为引,因为她不知道除了曹操的血,谁的血还能奏效。她只能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