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我揣着滚烫的归队证明刚踏出机场大门,一个身影就硬生生撞进我眼里,让我浑身的血都跟着僵住了!
那是个女人,站在人流攒动的出口处,穿着米白色的风衣,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我盯着她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我喘不过气。
是苏晚。
五年了,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她。
她瘦了些,眼角添了几道浅浅的细纹,可那双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亮得能照进人的心底,只是此刻,里面翻涌着的情绪太复杂,有震惊,有怨恨,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茫然。
她怀里抱着个小家伙,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穿着蓝色的小熊外套,脑袋埋在她颈窝,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我停下脚步,手里的行李包 “咚” 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围的人声、脚步声、广播里的通知声,突然都变得模糊不清,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苏晚和她怀里的孩子。
“陈屹?”
她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厉害,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晚…… 晚晚。”
这是我以前喊她的昵称,喊了三年,直到五年前那个深夜,我接到紧急任务,连一句告别都没来得及说,就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苏晚往前走了两步,怀里的孩子被惊动了,慢慢抬起头。
我看清了孩子的脸。
圆溜溜的眼睛,双眼皮,鼻梁挺直,嘴角微微抿着的样子…… 像极了我。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脑子里 “嗡” 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嗡嗡作响。
“这是……” 我指着孩子,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
苏晚的眼神暗了暗,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我的儿子,苏念安。”
苏念安?
我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口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念安,念安…… 是在念着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晚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疏离,“你不是…… 早就不在了吗?”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五年前,我是市公安局禁毒支队的民警,接到卧底任务,潜伏到边境一个贩毒团伙里。为了任务安全,所有和我相关的信息都被封锁,包括我的家人、朋友,甚至苏晚,都被告知我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不幸牺牲。
我不能联系她,不能告诉她真相,只能在每个深夜,靠着记忆里她的样子撑下去。
边境的日子苦得超出想象。
住的是漏风的帐篷,吃的是压缩饼干和半生不熟的米饭,每天要面对毒贩的怀疑和试探,还要时刻警惕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有一次,我们跟着贩毒团伙穿越原始森林,遇到了暴雨,山路湿滑,我不小心摔下山坡,腿被树枝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流不止。
我不敢喊疼,只能咬着牙,用随身携带的急救包简单处理伤口,然后一瘸一拐地跟上队伍。
夜里,躺在冰冷的地上,伤口疼得睡不着,我就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小的照片。
那是我和苏晚的合照,是我们确定关系那天拍的,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靠在我怀里,笑得一脸灿烂。
我摩挲着照片上她的脸,心里默念着:晚晚,等我,等我完成任务,一定回去找你。
这一等,就是五年。
现在,我终于回来了,任务成功,贩毒团伙被一网打尽,我活着回来了,可苏晚,却已经有了孩子。
“我……” 我想解释,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没有牺牲,我是去执行任务了。”
“任务?” 苏晚冷笑一声,眼里泛起了红血丝,“什么任务需要你消失五年?需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陈屹,你知不知道,我守着你的‘墓碑’,哭了整整一年!”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引来周围人好奇的目光。
我脸上发烫,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愧疚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对不起,晚晚,我……”
“别叫我晚晚!” 苏晚打断我,声音带着哭腔,“你没资格!当年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以为你是厌倦了我,厌倦了我们的生活,所以才找了个借口消失!直到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才知道,你可能是真的出事了。”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苏念安,声音放柔了些:“我把他生下来,给他取名念安,就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也希望…… 你在另一个世界,能安息。”
“可你现在回来了。” 苏晚抬起头,眼神里的怨恨几乎要溢出来,“你活得好好的,回来看着我和我的孩子,你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不是故意的,晚晚。” 我艰难地说,“卧底任务,不能有任何泄露,我不能联系你,甚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盼着能回来见你。”
“想我?” 苏晚嗤笑,“想我你会五年不联系我?想我你会让我一个人怀着孩子,受尽别人的指指点点?陈屹,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爸妈不同意我把孩子生下来,说我未婚先孕,丢尽了家里的脸。我弟弟苏明,天天跟我吵架,说我傻,说你不值得我等。我一个人挺着大肚子,上下班,去医院产检,晚上躺在床上,想着你可能已经不在了,那种害怕和孤独,你能体会吗?”
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只能任由她发泄。
我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我说的每一句 “对不起”,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怀里的苏念安似乎感受到了妈妈的情绪,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苏晚的肩膀,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不哭,安安听话。”
苏晚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把孩子抱得更紧了。
“我们走。”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要走。
“晚晚!” 我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拦住她,“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苏晚脚步没停,“你是英雄,你归队受奖,跟我和我的孩子没关系。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不行!” 我急了,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的胳膊很细,隔着风衣,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
“放开我!” 苏晚用力挣扎了一下,没挣开,“陈屹,你别逼我!”
“我不是要逼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五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还有念安…… 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这句话问出口,我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我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又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如果是我的孩子,我欠他太多太多;如果不是,那我和苏晚之间,就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立刻。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推开我的手,将苏晚和孩子护在身后。
“你想干什么?” 男人警惕地看着我,语气不善,“离我姐远点!”
我看向男人,认出了他。
是苏明,苏晚的弟弟,比我小两岁,以前我们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打球、喝酒。
“苏明。” 我喊了他一声。
苏明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满是敌意:“陈屹?你还真活着?我姐当年为了你,受了多少罪,你知道吗?现在你回来了,就想抢回她们母子?没门!”
“我没有要抢谁。” 我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想弥补她们。”
“弥补?” 苏明冷笑,“你怎么弥补?我姐怀孕的时候,大冬天的,半夜发烧,没人照顾,是我背着她去的医院。念安小时候经常生病,她一个人抱着孩子跑前跑后,你在哪?你在享受你的英雄光环吗?”
苏明的话像一根根针,扎进我的心里,让我无法反驳。
是啊,这五年,苏晚和孩子吃的苦,我一点都没参与,我有什么资格说弥补?
“苏明,别说了。” 苏晚拉了拉他的胳膊,声音疲惫,“我们走。”
“姐,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明不甘心,“他当年一声不吭就消失,现在回来了,就得给你一个说法!”
“我不需要什么说法。” 苏晚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我现在只想带着念安,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她再次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着机场外走去。
苏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跟着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母子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行李包还躺在地上,归队证明从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被来往的行人踩了一脚。
我弯腰捡起证明,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晰,可我却觉得无比沉重。
五年的卧底生涯,出生入死,我以为完成任务就是胜利,就是解脱,可现在我才发现,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我不能就这么让她们走。
苏晚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念安…… 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我的儿子。
我深吸一口气,抓起行李包,快步追了上去。
“晚晚!苏明!你们等等我!”
我一边跑,一边喊,引来更多人侧目。
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失去她们了。
苏晚听到我的喊声,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
苏明回头瞪了我一眼,加快脚步跟上苏晚。
机场外的停车场,苏明打开一辆白色轿车的车门,让苏晚和念安先上车。
我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正好拦住了要关门的苏明。
“苏明,让我跟晚晚说几句话,就几分钟。” 我恳求道。
“没什么好说的!” 苏明用力推了我一把,“陈屹,你别得寸进尺!当年你抛下我姐,现在就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我被他推得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固执地说:“我必须说,有些事,她有权知道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苏晚从车窗里探出头,眼神冰冷,“是你当年为了升职,故意接受卧底任务,抛弃我的真相?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所以能心安理得消失五年的真相?”
“不是!都不是!” 我急得满脸通红,“晚晚,我爱你,一直都爱!当年接受卧底任务,是组织的安排,我没有选择!我不能告诉你,是因为这关系到任务的成败,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安全!”
“是吗?” 苏晚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哪怕是留一张纸条,告诉我你会回来,也好啊!”
提到这个,我心里的愧疚更浓了。
“我不能。” 我艰难地说,“卧底任务,最忌讳的就是有牵挂。如果我跟你说了,万一被毒贩发现,不仅我会有危险,你也会受到牵连。我只能让你以为我死了,这样你才能安全。”
“安全?” 苏晚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觉得我这五年,过得安全吗?我每天都在担心你,害怕你真的出事,后来发现怀孕,又要独自面对所有的困难,你觉得我安全吗?”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 我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对不起有什么用?” 苏晚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陈屹,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念安也从来没有过爸爸,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再来掺和。”
“念安需要爸爸!” 我看着车里的念安,他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们,一脸茫然,“晚晚,他是我的儿子,对不对?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是不是?”
苏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我的目光,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的心脏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瞬间充满了力量。
“晚晚,我知道我欠你们太多了。” 我看着她,眼神无比坚定,“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弥补你们的机会。我想照顾你,想照顾念安,想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一个合格的爸爸。”
“你别做梦了!” 苏明忍不住开口,“我姐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当年说走就走,现在说回来就回来,你以为你是谁?”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我没有理会苏明,依旧看着苏晚,“但我会用行动证明。晚晚,不管你让我等多久,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能留在你们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看着,我也心甘情愿。”
苏晚看着我,眼神复杂,里面有怨恨,有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就在这时,车里的念安突然开口了,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他是谁呀?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
苏晚摸了摸念安的头,声音温柔了许多:“安安,不认识的人。”
“可是他长得好像我呀。” 念安歪着小脑袋,指着我,“妈妈你看,他的眼睛和我的一样。”
苏晚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看着念安,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是我的儿子,是我和苏晚的孩子。
他那么小,那么可爱,却在没有父亲的环境里长大了四年。
都是我的错。
“安安,” 我试探着喊了他一声,“我叫陈屹,你可以…… 叫我陈叔叔。”
念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我。
苏晚深吸一口气,对苏明说:“开车吧。”
“姐!” 苏明有些不甘心。
“开车。” 苏晚的语气很坚定。
苏明瞪了我一眼,狠狠关上了车门,发动了汽车。
我站在原地,看着白色轿车缓缓驶离停车场,心里充满了失落和无助。
但我没有放弃。
我知道,苏晚心里还有我,不然她不会那么激动,不会掉眼泪。
她只是被这五年的委屈和痛苦蒙蔽了双眼。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屹?你小子终于舍得联系我了!归队了?”
是老周,我的战友,也是当年唯一知道我卧底任务真相,并且一直帮我关注苏晚情况的人。
“老周,我归队了。”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在机场见到苏晚了。”
“见到晚晚了?” 老周的声音顿了一下,“怎么样?她…… 还好吗?”
“不好。” 我苦笑了一声,“她带着一个孩子,是我的儿子,叫念安。她还在怪我,不肯原谅我。”
“哎,这也难怪。” 老周叹了口气,“当年你突然消失,她受了太多苦。我这几年想帮你解释,可又不能泄露你的任务,只能偶尔以朋友的身份,帮她搭把手。”
“谢谢你,老周。” 我真诚地说。
“跟我客气什么。” 老周说,“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咱们当面说。”
我报了机场的地址,挂了电话,找了个角落坐下,等着老周。
阳光透过停车场的顶棚,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可我心里却一片冰凉。
我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是苏晚的生日,我特意请了假,买了她最喜欢的百合花和蛋糕,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我们在出租屋里,点上蜡烛,她闭着眼睛许愿,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平平安安的。”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笑得一脸甜蜜。
我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会的,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可谁能想到,仅仅几个小时后,我就接到了紧急任务,连夜离开了这座城市,离开了她。
我以为最多两年,我就能完成任务回来,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五年。
这五年里,我经历了太多生死瞬间。
有一次,我们在边境线上伏击贩毒团伙,双方发生激烈枪战。子弹从我耳边飞过,打在旁边的石头上,溅起火花。我身边的一个卧底兄弟,为了掩护我,中了三枪,当场牺牲。
他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陈屹,替我照顾好我爸妈……”
那一刻,我更加清楚地知道,我的任务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更多像苏晚一样的普通人,能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
可我却辜负了我最想保护的人。
“陈屹!”
老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起头,看到老周快步朝我走来。他还是老样子,身材微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只是头发比以前白了不少。
“老周。” 我站起身,和他用力拥抱了一下。
“好小子,活着就好!” 老周拍了拍我的后背,眼眶有些发红,“这五年,你可真是让我们担心坏了。”
“让你们受累了。” 我松开他,苦笑着说。
“跟我们客气什么。” 老周打量了我一番,“瘦了,也黑了,不过精神头还行。任务完成得很顺利,贩毒团伙一网打尽,你立了大功!”
“都是大家的功劳。” 我说。
“别谦虚了。” 老周拉着我坐下,“说说吧,跟晚晚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很难接受?”
“嗯。” 我点了点头,把刚才在机场的情况跟老周说了一遍。
老周听完,叹了口气:“晚晚这孩子,也是苦命。当年你‘牺牲’的消息传来,她哭晕过去好几次,后来发现怀孕,顶着家里的压力非要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不容易啊。”
“我知道。”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都是我的错。”
“也不能全怪你。” 老周安慰道,“卧底任务,身不由己。不过现在你回来了,就好好弥补她们母子吧。晚晚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再找对象。”
“真的吗?” 我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当然是真的。” 老周点了点头,“这几年,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条件都不错,可她都拒绝了。我问她为什么,她只说,心里有人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有些发热。
原来,她心里还有我。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急切地问,“她现在不肯见我,不肯听我解释。”
“别急,慢慢来。” 老周说,“晚晚现在对你有怨气,是正常的。你不能逼得太紧,得给她时间消化。你可以先从念安入手,孩子是无辜的,也是你们之间最好的桥梁。”
“从念安入手?” 我有些疑惑。
“是啊。” 老周点点头,“念安现在四岁多,正是需要父亲陪伴的时候。你可以多创造一些和孩子相处的机会,让他慢慢接受你,也让晚晚看到你的诚意。”
我想了想,觉得老周说得有道理。
“可是,她现在不肯让我靠近她们。” 我说。
“这就需要我帮忙了。” 老周笑了笑,“晚晚现在在一家幼儿园当老师,念安也在那家幼儿园上学。我认识幼儿园的园长,我可以帮你打点一下,让你有机会接近她们。”
“真的?太谢谢你了,老周!” 我激动地说。
“跟我客气什么。” 老周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早就盼着你能回来,和晚晚重归于好呢。对了,你刚归队,住处还没安排好吧?先去我家住几天,等单位安排好了再说。”
“好。” 我点了点头。
我现在身无分文,身上只有归队证明和一些换洗的衣服,确实需要一个地方落脚。
老周开车带我回了他家。
他家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他爱人王姐见到我,热情得不行,又是给我倒水,又是给我找换洗衣物。
“陈屹啊,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王姐拉着我的手,眼眶红红的,“这五年,晚晚那孩子,真是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待她,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
“我知道,王姐,我会的。” 我认真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老周的帮助下,办理了归队手续,单位给我安排了宿舍,还批了我一个月的假期,让我好好调整。
我没有浪费时间,每天都去念安所在的幼儿园门口等。
苏晚每天早上八点送念安上学,下午五点半接他放学。
我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们母子。
看着苏晚牵着念安的手,小心翼翼地过马路;看着念安蹦蹦跳跳地跟在苏晚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看着苏晚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我的心里既甜蜜又酸涩。
我多么希望,牵着念安手的人是我,能让苏晚露出笑容的人,也是我。
有一次,下午放学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
苏晚没带伞,只能抱着念安,站在幼儿园门口的屋檐下躲雨。
我心里一动,立刻跑到附近的商店,买了一把大伞,快步跑过去。
“晚晚,用我的伞吧。” 我把伞递到她面前。
苏晚看到我,眼神冷了一下,没有接伞:“不用了,我们等雨停了再走。”
“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我固执地把伞塞到她手里,“你带着念安,别淋雨了,会生病的。”
念安看着我,小声说:“妈妈,下雨了,我们用伞吧。”
苏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伞。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自然。
“我送你们回去吧。” 我说。
“不用了。” 苏晚摇摇头,“我们家离这里不远,自己走回去就行。”
她说完,抱着念安,撑开伞,走进了雨幕中。
我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欣慰。
她愿意接受我的伞,说明她心里的坚冰,已经开始融化了。
我没有离开,而是跟在她们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直到看着她们安全走进小区大门,我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旧每天去幼儿园门口等。
苏晚对我的态度,慢慢有了一些变化。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偶尔会跟我说几句话,虽然大多是客气的寒暄,但这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有一次,念安主动跟我打招呼:“陈叔叔,你又来啦?”
我心里一喜,连忙蹲下身,看着他,笑着说:“是啊,安安,叔叔来看看你。”
“妈妈说,你是爸爸的朋友。” 念安歪着小脑袋说。
我的心里一酸,点了点头:“对,叔叔是你爸爸的朋友。”
“可是爸爸在哪里呀?” 念安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为什么没有爸爸?”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刺进我的心里。
我看着念安纯真的眼神,喉咙哽咽,不知道该怎么。
苏晚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拉了拉念安的手:“安安,别问了,我们回家。”
“妈妈,我想要爸爸。” 念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苏晚的眼眶红了,蹲下身,抱着念安,轻声说:“安安乖,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给你双倍的爱。”
我站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是时候告诉念安真相了。
但我不能操之过急,我要等苏晚彻底原谅我,等她愿意让我走进她们的生活。
又过了几天,老周给我打电话,说幼儿园要举办亲子运动会,问我想不想参加。
“亲子运动会?” 我有些犹豫,“我以什么身份参加啊?”
“以念安爸爸的身份啊。” 老周说,“晚晚一个人带着念安参加,肯定很吃力。我已经跟园长打过招呼了,也跟晚晚提了一句,她说…… 让你自己问念安。”
我心里一动,这是不是意味着,苏晚已经开始慢慢接受我了?
“好,我去问。” 我说。
第二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去幼儿园门口等苏晚和念安。
看到她们出来,我快步走过去。
“晚晚,安安。”
苏晚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念安笑着喊:“陈叔叔!”
“安安,” 我蹲下身,看着他,笑着说,“幼儿园下周末要举办亲子运动会,你想不想参加?”
“亲子运动会?” 念安眼睛一亮,“是不是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参加?”
“是啊。” 我点了点头。
念安的眼神暗了下去,低下头,小声说:“可是我没有爸爸。”
我的心里一疼,摸了摸他的头,说:“安安,如果…… 如果你愿意,叔叔可以当你的临时爸爸,陪你参加运动会,好不好?”
念安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看向苏晚:“妈妈,可以吗?”
苏晚看着念安,又看了看我,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只要安安愿意。”
“太好了!” 念安高兴得跳了起来,抱住我的腿,“谢谢陈叔叔!谢谢妈妈!”
我看着念安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喜悦。
苏晚看着我们,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那笑容,像一缕阳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世界。
我知道,我和苏晚、念安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
亲子运动会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我早早地就来到了幼儿园。
苏晚已经带着念安在操场上等我了。
念安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服,看起来精神抖擞。
“陈叔叔!” 看到我,念安立刻跑了过来。
我蹲下身,抱住他,笑着说:“安安,准备好了吗?今天我们一定要拿第一名!”
“嗯!” 念安用力点了点头。
苏晚站在一旁,看着我们,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运动会开始了,第一个项目是亲子接力赛。
我抱着念安,奋力往前跑。念安在我怀里,兴奋地大喊:“爸爸,加油!爸爸,加油!”
听到他喊我 “爸爸”,我的心里像是被暖流灌满了,浑身充满了力量。
苏晚站在终点线,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最终,我们获得了接力赛的第一名。
念安拿着奖牌,开心得不得了,跑到苏晚身边,炫耀道:“妈妈,你看!我和爸爸拿第一名了!”
苏晚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安安真棒,爸爸也真棒。”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温柔,还有一丝羞涩。
接下来的几个项目,我和念安配合得越来越默契,拿到了不少奖项。
苏晚一直站在旁边,为我们加油呐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运动会结束后,我们带着念安去吃了他最喜欢的汉堡。
吃饭的时候,念安突然问:“妈妈,陈叔叔以后可以一直当我的爸爸吗?”
苏晚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我,眼神复杂。
我也看着她,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苏晚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念安的头,轻声说:“安安,陈叔叔…… 就是你的爸爸。”
“真的吗?” 念安眼睛一亮,看向我,“陈叔叔,你真的是我的爸爸?”
我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红,用力点了点头:“是,安安,我是你的爸爸。对不起,爸爸回来晚了。”
“爸爸!” 念安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爸爸,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
我紧紧地抱着他,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对不起,安安,爸爸错了,爸爸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和妈妈了。”
苏晚坐在一旁,看着我们父子相认,眼泪也流了下来,不过这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抱着念安,看向苏晚,认真地说:“晚晚,我知道,这五年,我欠你们太多了。我不求你立刻忘记过去的伤痛,但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照顾你和安安,让你们过上幸福的生活。你愿意…… 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苏晚看着我,又看了看怀里的念安,点了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愿意,陈屹,我一直都愿意。”
我放下念安,走过去,紧紧地抱住苏晚。
五年的思念,五年的愧疚,五年的等待,在这一刻,都有了归宿。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但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打倒我们。
阳光透过餐厅的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耀眼。
我低头,在苏晚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
“晚晚,我爱你。”
“我也爱你,陈屹。”
念安依偎在我们身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生活或许会有遗憾,但只要心怀希望,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等到花开结果的那一天。
而我,终于等到了属于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