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跟朋友闲聊春秋十三甲这事，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野榜。网络上总有人议论那几个“野榜甲”，说谁谁谁是路人谁谁谁又是哪甲，热闹得像村口选村长。顾剑棠那名字，八成是没读过几章小说的人都听过，号称“春秋路人甲”，平时像个老好人，实际也不是一般人。听说是兵部尚书，打仗用刀一绝，但最后也只混了个边角料，真让人琢磨不透。
说起来，“野榜”里的风流人物可不少，不全是英雄好汉。比如温华人送外号“春秋义甲”，破旧折木剑，即便是手足断裂，还非要笑着闯江湖。还有炮甲轩辕大磐，出场那口气比天大，谁敢从云端下来挨他的拳头？不过最扎眼的，还是“香艳榜”上的人物。靖安王妃裴南苇，坊间都说她比徐凤年还无敌；至于“奶甲”鱼幼薇，低头不见脚尖就成了人间佳话。这排名真是五花八门，比正经春秋十三甲还热闹，也难怪网上流传甚广。
要说鱼幼薇，比起裴南苇那种风风光光的出场，她真的算是戏份稀少，甚至在南宫仆射点数徐凤年的红颜时，根本连名字都没报上。但怎么也叫“奶甲”？一开始没人搞懂，只知道她像一缕青烟，出现在北凉、消失在风里。其实她的来头绝不下于那些春秋榜名流——西楚遗民、上阴学宫学士的女儿，一身贵族气，只是在乱世里全都没了用场。
鱼幼薇的母亲曾是西楚皇帝剑侍中的佼佼者，剑舞一出，连满城风雨都遮不住她的锋芒。当年神凰城破，她母亲随城共葬，而父亲只能带着她逃命。你想想，这么好的出身，最后就变了逃难的老百姓。父女俩回到上阴学宫，本想能躲避一时，奈何心里压着国仇家恨——鱼幼薇的父亲，一辈子都没有压下那口气，最后郁郁死去，给世间留下一首诗。至今念起来，还是让人心头一颤：“大凰城上竖降旗，唯有佳人立墙头。十八万人齐解甲，举国无一是男儿！”十八万人，解甲投降，剩下的是墙头高处的孤独佳人，读着真是疼人的。
亲人都走了，鱼幼薇靠着一股愤怒还有点倔强活了下来。她没走父辈那条道路——做迂腐的文人。反而自己跑去陵州，混在烟花柳巷里，学凤州腔改变了身份，摇身一变成了名妓。那阵子陵州青楼门口，经常有人议论哪个新来的姑娘气质不同——实际上是贵气里藏着恨意。鱼幼薇想接近徐凤年，复仇心思比什么都重；但她不屑用皮肉，也不会按青楼规矩陪笑陪酒。凭借公孙剑舞出挑，花魁的名头自然到手。
这门剑舞不是光会扭一扭腰肢那么简单。坊间流传的一段旧话，说鱼幼薇在青楼中舞完一曲，连旁观的老花魁都只敢在墙角里琢磨：“也不知那姑娘有多少故事。”事实上，她身上藏刀，脸上挂笑，跳的是亡国旧恨。有人说那晚正好徐凤年去买醉，择花捧首，鱼幼薇下定决心要动手。可偏偏天不随人愿——徐凤年大婚临近，索性一走了之。不知情的鱼幼薇只好又收回杀机，闭门筹谋那段仇怨，到底要不要放弃。
人生这东西，往往转角处就有变数。徐凤年游历归来，鱼幼薇又燃起希望，决定伪装身份、靠近行刺。不管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她早就不把命当回事，死也值了。不过她疏忽了一点——徐凤年的警惕极高，身边护卫不是摆设。正当鱼幼薇施剑舞，一身杀气泛起时，被守卫一眼识破。剑还未下，刺客已被擒。更离奇的是，她连自尽的短剑也被人夺走，晕倒前心里一片荒凉，什么仇恨都化成空。
有人说徐凤年那人怜香惜玉是出了名的，对美女从不会下狠手。其实更大的原因，是他那种“少年心性”——养得起金丝雀就不怕多一只，再者王府里早有太平公主，哪里还介意鱼幼薇。甚至母亲吴素一句“漂亮的姑娘无论好坏都得怜惜”，也成了徐凤年对她宽容的重要理由。这种做法，在北凉道上，老百姓们私下里都开玩笑，说王爷“从不辣手摧花”，所谓颜值即正义，半真半假的传开了。
鱼幼薇被软禁王府，从仇人变成了“宠物”。你要说她对徐凤年没感情，那未免太绝对。刺杀前只想着同归于尽；事败后，却不知该骂他还是庆幸。他一边带她游历江湖，一边慢慢打碎她心里的仇恨。徐凤年偶尔自称“江湖PUA之王”，长篇大论讲国仇家恨不过是立场，战争没有绝对对错——这点把鱼幼薇嘴皮子磨破也不好反驳。后来她渐渐明白，他们能恨，但不必背负所有道理。鱼幼薇不再执着复仇，反倒对徐凤年有了新的情愫。
最有意思的是凉莽大战时候，鱼幼薇带着上阴学宫出来的学子，去了北凉游学。她原本想去拒北城看徐凤年一面，到头来却临门打住，一步也没迈进去。有知情人曾回忆，那天她在拒北城外，站了好久，低头望去，看不见脚尖，外人不懂她心思。正是之前徐凤年调侃她的那句话——“低头不见脚尖，便是人间绝色。”这些话传到春秋野榜里，就成了鱼幼薇的招牌。没人再记她剑侍之女，倒是拿着“奶甲”戏称，流传成了坊间佳话。
有次青楼老鸨背地里闲聊，说鱼幼薇低头不见脚尖，不是天赋异禀还能是什么？那些剧里演的，和原著差得十万八千里，戏子演的只剩脸，哪有鱼幼薇身上的风骨。她一生被仇恨包裹，也被不得不放下的现实驯服，最后只留下世人一句“人间绝色”，其实背后是无数心酸。
回头看鱼幼薇，少有大场面、没多少浓墨重彩，却在悠悠闲闲几句里把人带出春秋江湖的悲凉。她没成为徐凤年真正的妻室，却又在故事深处留下影子。有时候我在想，这些春秋榜的“野路汉”，是不是也像我们身边那些悄悄熬过苦日子，最后默默放下的人——他们未必是英雄，也未必该被赞颂，只是命运走到这一步，徒留一抹奇观，不知究竟让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