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的风，变起决计不讲理。谁说英雄都是男儿身？在血雨腥风的刀剑堆里，有那么几位女人，偏偏就是不信邪，要在“龙门客栈”里杀出自己的名字来。可是江湖人心黑，讥嘲、误解、轻看，等着你尝。谁活成了故事，谁又被当成了传说的痕迹？
且说北凉王妃吴素。彼时，她素衣胜雪，剑挑京城。有人说她是剑仙，另一些人说，她不过是北凉王徐骁的“温顺娘子”。但在那场白衣案后，没人敢再把她当成深宅无事的妇人。怎么杀出来的呢？满宫的劲卒、诏狱的寒铁利刃，她踩着夜色下的台阶，一步也没往后退。剑光过去，活着的都在喘，不敢正眼看她。小道消息传得神乎其神，说她一剑已经触及天外，只是底子薄，勉强撑着“伪陆地神仙”的名头罢了。
但外人哪里能懂她的局促。家传吴家剑冢的荣耀，压在肩上。天生进阶太快，没有金刚、指玄两道作为基石，就像盖大厦没打地基。杀出重围那一刻，她偏头望了望昏黄的宫灯，甚至怀疑，这算胜还是败。她是那个时代的剑冠，却总有人在她背后叹息:“可惜了，还是棋差一招。”吴素没多话，拂袖藏剑，眼底冷热参半。她不是不狠，只是不愿舍弃风骨。
再说姜泥，西楚亡国的“泥人公主”。她幼时就像个瓷娃娃，没人信她骨头里藏着剑气。师父李淳罡曾为她爆过粗，说有朝一日这姑娘会以剑统百万。果不其然，天生剑胚体质，总能和剑说上话。纸面上，她已经能御剑十万柄，搁在天底下没几个人敢小觑。可关键时刻，这丫头还是有点怯场。真刀实枪，大伙说姜泥只会纸上谈兵。别人信奉“快刀斩乱麻”，她偏偏“慢火炖豆腐”；问心时总是慢半拍。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委屈——世事偏爱拿女子的温柔当弱点，却不看她们背后的夜长梦多。
剑侍翠花，比她们又是另一番路数。翠花跟着吴六鼎，一路从吴家剑冢混到江湖上来。背上“素王剑”，走哪儿都像带着半条命。“芦苇荡”那阵子，她学了李淳罡的剑罡，两袖青蛇、六分神意，后来大伙都拿她和姜泥比。可是说到底，翠花打架到底比姜泥厉害一线，人狠话不多。江湖评点，她还没达到李淳罡、邓太阿、刘松涛那“三真陆地剑仙”之列。翠花不是没天赋，只是时运差了点。人说剑仙太冷，她偷偷笑，江湖险恶，长夜里见惯了泥泞和暗流，有时孤独比剑锋还削人心。
画风一转，南宫仆射。胭脂榜首，江湖上永远的传说。她出身名门，武道天赋高得离谱，十年后能扫平人间；王仙芝甚至把她当成对手看。“十八停”一出，北莽诸敌没人不吞口冷气。可她的心魔就是那“十九停”，终究没能修圆满。有人说，南宫后来是动了情。无论真假，江湖传的都是这样一个寂寞的天才少女。真正厉害，往往没人见她杀伐的一面，只记得她斗酒轻狂的模样。她说江湖风大，不问情深浅。众人笑她薄情，她心里有道坎——路太远，看不到头，谁又能陪她走到终场？
说到洛阳，气场全变了。大秦皇后、江湖魔头。前期她是最有希望压住所有男儿的顶尖高手。两战拓跋菩萨，与邓太阿杀得天翻地覆。她那股拼命劲儿，动辄“以命搏命”，刀光剑影下，自己也没少被刺成“血人”。论修为，巅峰的洛阳就是陆地神仙。可惜命运偏爱玩笑，给她“掉级”的剧情——为徐凤年传功，生生折了两成修为。外人不知道的，是那一夜她静坐灯下，琢磨自己到底算不算“败将”。江湖前浪终究给拍下来了。后半生，她不怎么爱再谈武，只教人一句:“想活得久一点，本事未必能救命，心狠才是骨头。”
澹台平静，南海观音宗宗主，看着最淡定，其实心里苦水最多。她修练气，天赋奇高。传说后来甚至成了天人境。徐凤年有时半夜叹气，说要是澹台站到北莽去，北凉怕是要完。可这女人自己也不怎么讨好，“气运缠身”，没人真懂她过得清不清爽。西楚破灭，她趁乱得了些气数，本以为可以“修个长生”，结果还是人心难测。有人说她若不帮徐凤年，在拒北城收渔翁之利，大概率早成就大长生了。可江湖就是这样，你帮了人，反被人冷笑，说“女中豪杰不如男儿手段”。外人只看到澹台飘飘然，一个劲儿往高处走，其实几个知己，喝醉了也叹，江湖有多少夜，谁是靠心静渡过而不是靠剑的？
故事讲到这儿，还有一人不能不提——轩辕青锋。她并不总名列前茅，却在番外篇里猛然“悟道”，硬生生“观雪踏进了陆地神仙”。她没什么天命buff，靠的全是自己的筋骨和不服。后来的江湖，有人说她就是“女武夫里头的标杆”。听说巅峰的她能和洛阳掰手腕。轩辕青锋曾说，江湖糙人多，女子得自个儿给自己披甲。
你看，这些剑下留名的女人们，不论出招快慢，心头都有个谁也不愿说出口的念头。有人苟且偷生，有人待人温柔，有的孤傲到底，有的只顾武道。可她们都练会了一招：“人在江湖，最难是熬过夜里的独行，不怨世事。”
她们未必是江湖最强一波人，未必都留下传世的名号，但一个个，起起伏伏，大风大浪里活得透彻。你说她们厉害么？看战绩有高下，论人情世故，却都疼过冷过。其实，再高的境界，终还是人在孤夜里一个念头撑过来的。
写到这里，不禁想问：如果世上没有了这些命运打磨出来的女剑仙，江湖还剩下多少值得回味的风骨？夜色下，谁又能替她们说一句“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