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长平古战场奇遇,谷口骷髅庙的秘密之旅

寻访长平古战场,这是一段充满历史厚重感与苍凉悲壮的旅程。长平,位于今山西省晋城市高平市西北,是历史上秦赵两国之间一场决定性的战役——长平之战的古战场。这场战役发生在公元前260年,持续近三年,最终以秦军大胜、赵军惨败告终,赵国四十万降卒被坑杀,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长平之役”。
当你踏上这片土地,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与沉寂。曾经金戈铁马、血流成河的战场,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的土地和随风摇曳的杂草。然而,历史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它以各种方式铭刻在这片土地上,等待着后人去发现和解读。
在寻访的过程中,你可能会遇到许多与这场战役相关的遗迹和传说。其中,最为令人震撼和难忘的,或许就是那座位于山谷口、名为“骷髅庙”的建筑。
"骷髅庙,顾名思义,是一座供奉或纪念骷髅的庙宇。"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长平之战悲剧性结局最直观、最惨烈的证明。
关于骷髅庙的传说有很多,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长平之战结束后,秦军坑杀了四十万赵军降卒。这些尸体堆积如山,场面极其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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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有在路上才能清晰地有所感受。2008年冬天,我辞去工作后踏上旅途的前一天,脑海中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尽管此前我曾孤身去过很多地方,但绝大多数时候,我是以一个“单位人”的身份出发的,我有明确的目标,有工作证明,甚至每一个目的地都有人接待,我无需为车票、住宿乃至一日三餐而担忧。但在离开供职多年的杂志社之后,这一切便利不复存在,我成了一个纯粹的“孤家寡人”,要为旅途中的一切负责。

怀着不安的心情,我登上火车,在一夜不眠之后,到达山西高平。这是太行山以西的一个省辖县级小市,由晋城市代管。大约两千三百多年前的战国中后期,战国七雄中最强大的两个国家,赵国和秦国,在这里打了一场旷古绝今的大仗——长平之战。其结果骇人听闻,秦军获胜之后,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余万。由此,赵国有生力量损失殆尽,一蹶不振,拱手让出了原本很有优势的军事地位,而秦国凭此一役威震列国,为日后的统一奠定了基础。这是整个战国时代最具转折性的一战,说它影响了整个历史的走向也不为过。


南部太行山


2008年的冬天寒冷异常,太行山以西的气温比山脉以东要低不少。一夜不眠带给我的直接影响,是严重的偏头疼,在随后几天的旅途中,让我吃尽苦头,备受煎熬,但旅途已经展开,没有退路。

高平之行,我的目标之一,是写一篇关于长平之战的文章。离职之后,我在一家杂志上开设了一个专栏,写历史上重要的十场战役。选题是由我提出的,我既要负责写文字,也要负责拍一些照片。所选择的十场战役,按时间顺序,定为涿鹿之战、牧野之战、城濮之战、马陵之战、长平之战、垓下之战、赤壁之战、淝水之战、襄阳之战和宁远之战。长平之战,是我实地寻访的第一场战役。

说起来,我对小城高平的第一个印象居然是吃。

到达高平当晚,我在街头溜达,信步而至火车站广场。天气很冷,正是需要一碗热汤来提振士气的时候,广场上简陋帐篷里一口大铁锅冒出的滚滚热气,让我不由自主走了过去。酸汤牛肉水饺,我在郑州读书时曾经吃过,印象很深,而此刻摆在我面前的酸汤里,不仅有牛肉饺子,还有小块红薯。这些红薯是在油炸之后投入滚滚热汤之中的,于是这碗汤在酸中又带有一丝甜味。几年之后,当我回忆起这次高平之行,寒冷和偏头疼都不见了,首先浮现出来的竟是这一碗酸汤水饺。

第二天早晨,我去拜访一位老先生。他住在老城区一条巷子里。七弯八折的小巷,路面上浮着一层灰尘,和我老家县城的街巷并无二致。老先生搬出几大本相册,一张张展示给我看,排列整齐的数百张五寸照片,是他这些年来寻访长平之战遗址的成果。正是在这几本相册里,我第一次看到了那些古怪地名的实际面目:交战沟、地夺掌、杀谷、箭头村、三军村、骷髅庙……在老人看来,这些地名不仅仅是那一场大战的历史遗存,实际上它们就是历史本身。跨越两千多年的时光,如此明确的对应,当然并不可靠,但是我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它不是呢?民间记忆热衷于跨越时空的对位,越是时间长久,越具有传奇性,也就越容易得到传播,这是民间的逻辑,它乐于选择容易引起大众情感的故事。

老人格外看重的一张照片,是一个锈迹斑斑的箭头。若干年前,他在遗址区意外见到了一具枯骨,这枚箭头就牢牢钉在那具枯骨上。很可能是这枚箭头夺走了这具枯骨的生命。老人认为,这具枯骨就是长平之战中取廉颇而代之的赵军主帅赵括。

我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他如何看待赵括这个人。这时院外深巷中传来了叫卖声,老人闻声出门,回来时,手中捧着一碗豆腐。



“你肯定没有吃过我们高平的豆腐”,他有些得意地冲我笑笑,“不仅好吃,还很有讲究。”

这的确是我见过的最独特的豆腐。要先把豆腐切成薄的方块儿,放在铁篦子上烤至两面焦黄。吃的时候,放入滚烫开水中煮上片刻,捞出,蘸以蒜泥、豆腐渣入口。

“这叫吃白起肉。”

按照老先生的说法,这种美食在高平当地已有上千年甚至更久远的历史,当地人痛恨坑杀赵军降卒四十万的秦军主帅白起,把豆腐当作白起的肉,以火烤之,以水煮之,让他受尽地狱般折磨,最后还要和着白起的脑浆吃掉。

那一天阳光很好,没有风,难得冬日的好天气。我在老人家里吃了一碗豆腐之后,他兴致未减,带我到高平街头溜达。老城区的街道上布满售卖各种商品的小摊,行人来来往往,都是缓慢悠闲的模样。他指给我看一个卖豆腐的摊子,炉火上煮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豆腐,不时有人停下脚步要上一碗。

我和老人在高平街头吃完了“白起肉”,又听他讲了许久的长平之战事迹,下午的时光便匆匆逝去。夕阳涂抹在老城平房屋顶上,有一丝暖意,冬天的寒冷在一时间竟然消散了。



第三天,他拖着病体,陪我去丹河两岸看了许多地方。除了明确无疑的永录考古现场,其他大多可说是民间记忆对长平之战的怀念,比如那些含有强烈军事色彩的地名——三军村、箭头村、地夺掌等。不知道这些地名在这里流传沿用了多少年,或许当地志书上会有答案。但对我而言,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民间以什么方式、从什么立场看待这场战争。以我的经验,民间记忆中最受看重的并非事实,而是道德和正统性。

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个地点是位于谷口村的骷髅庙。这个名字在北方十分罕见,其原因很明显,它不符合中国人的文化口味。但在高平,这座古怪的庙宇却像普通寺观一样,享受着人间烟火。





庙门锁闭,但是守庙人很快便被唤来。这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庙,主殿供奉着一男一女两尊像,男像白面长须,一副书生模样,据说这是赵括夫妇,塑于明代。他们身后的墙上,绘有一幅黑白图像,似乎颇有些年头,画面上,一个长衫少年向一官员模样的老者俯身而拜。

“你猜猜这头儿和少年人是谁?”

老人问完这句话,有些得意。他料想我是猜不出的。守庙人立在一旁,也是颇为自得。

我以为这是一幅表现戏曲场景的壁画,因为画中人物的衣着装扮和神态,很像在舞台上。但我不敢说,一说即错。

“这是赵括。”

他终于有些忍不住,向我揭开迷底。

“那长者是谁?”

“唐玄宗李隆基。”

两个相距近千年的历史人物在这幅黑白图像中相聚了。李隆基巡幸潞州,而赵将赵括是潞州地界上的鬼魂。一千年来,赵括背负“纸上谈兵”的骂名,心怀冤屈,于是向李隆基诉说冤情。




赵括喊冤,这样的场景我在高平的古代壁画中不止见过一次——起码当地人如此认为。在伯方村的一座大庙里,我曾见到一面整墙的壁画,所绘内容是唐玄宗巡幸至此,场面自是极为盛大。在画面一角,一个少年倚门窥探,被解说为赵括在伺机向唐朝皇帝喊冤。



在高平民间的叙事话语中,赵括如此执着地为自己鸣冤叫屈,是为表明自己并非如后世所说的“纸上谈兵”。

赵括或许是有证据的。在《史记》的相关记载中,关于长平之战的结局,曾借秦人之口明确说出,在战争中遭受巨大伤亡的不只是赵国,秦军亦死亡近半。近半是多少?秦国为打赢这场战争,征调了国内十五岁以上的几乎所有青壮男子,有人估计有上百万,即便打个折,也有六七十万,那么死于长平之战者至少也有三十多万。这三十多万人是怎么死的?显然并非坚守壁垒不出的廉颇之战功,而是后生小子赵括数次冲杀的战果。

如果纯然是纸上谈兵,赵括何以有如此杀伤力?

历史的逻辑,是成王败寇。也可以说,历史书写者在乎的,是为胜利者树碑立传,而失败者只能被钉在耻辱柱上。

并非赵括不甘心,冤魂无法现身于朗朗日光之下。是民间不甘心,要为冤魂说话,于是绘以画图,书写传说,还发明了“白起肉”。




白起自然是事迹分明的,杀降坑卒,历史白纸黑字,不容辩驳,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后来因开罪秦王而死,死前即曾哀叹自己杀降于长平,适足以死。高平人为赵括鸣冤,对等的则是对白起深入骨髓的诅咒,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台湾作家柏杨写到白起,用了一个非常具有民间意味的词,“杀降不祥”,说秦帝国之所以不数十年而陷入天下反叛的怒涛,仓促而亡,便是杀降的报应。这或许是让白起背了亡国的锅。

站在国家的角度,白起何尝不是受命而为?倘若白起不杀赵军,他是否能够多活几十年?未必,秦王必以罪杀之。

那天黄昏,我和老先生登上永录村附近的低矮山丘,在落日余晖中远眺村庄原野。永录遗址就在不远处,当时仍处于考古发掘中。据说发掘的遗址中有大量遗骸,有些身上并无伤痕,说明他们很可能是被坑杀,而非战死。夕阳温暖的光线笼罩在起伏的田野上,如此地形的确符合我对长平古战场的想象。但是想象有什么意义?无论从历史记载还是从逻辑推论的角度,我都无法找到“必然”的因素,我想不出战神白起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也无法证明赵括是一个纯粹纸上谈兵的笨蛋。

我该完全站在民间的立场,接受民间对这一旷古未有之事件的解读吗?可是又当如何定义民间?一碗“白起肉”能说明什么?一幅含义其实完全可以有另一种解释的古代壁画又能说明什么?

第二天,我坐上长途汽车,从高平赶往邯郸,那是战国时代赵国都城所在。凛冽寒冬,一派肃杀,大巴车穿行于太行山中,窗外景象令我十分喜爱。我很清楚,这一列南北狭长的山脉在历史上巨大的战略价值。山东山西,在战国之时,所引以为界限的,便是这古老的山脉。赵国不敢失去它的控制权,正如秦国一心获得它的控制权。在历史的厮杀中,他们都有其立场和道理,谁都不能输,而胜者只能有一个。

凛冽山风中,汽车穿越太行山,仿佛走了上千年。

发布于 2025-11-19 0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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