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王叔总念叨:“要是世上没网游,我家小子准能考上清华。”可昨天我瞧见他蹲花坛边,捧着手机在《消消乐》里闯关,额头沁汗珠比浇花还卖力。这倒让人琢磨:关掉网游,真能关掉我们的心瘾吗?
堂弟的书架活像半个网吧:《五年高考》和《游戏攻略》并排立着,墙头贴着“自律给我自由”,鼠标垫印着“全军出击”。去年他爹妈收缴三回键盘,结果他半夜摸出手机,靠搓玻璃屏硬是打上王者段位。他班主任叹着气说:“这劲儿头要是用在背单词上,托福早过一百一了。”
不过话说回来,表姐的跨国婚姻倒是《剑侠情缘》牵的线。2016年她在游戏里捡到个负伤侠客,如今成了她洋女婿。法兰西小伙操着东北腔解释:“咱们在光明顶组队那会儿,就觉着这姑娘比东方教主还飒。”
文保所的老周看得透彻。他指着院里那棵唐槐说:“宋朝人怪瓷器让人玩物丧志,民国骂麻将毁了一代人。其实啊,锅不能甩给物件儿。”他摩挲着手里那对乾隆核桃,“昨儿个我还用手机APP复原了《千里江山图》呢,科技这玩意,看人怎么使。”
文玩市场卖折扇的赵掌柜更有意思。见年轻人沉迷手游,他既不拦也不劝,只在摊前立块牌:“扇面画《山海经》神兽,解锁新图鉴送攻略。”没承想《原神》玩家跑来研究毕方鸟,顺带把《博物志》也买走了。
去年青少年研究中心公布的数据颇有意思:适度游戏的学生群体,在解决问题能力上反而高出平均值百分之十五。这让我想起童年滚铁环、拍画片,当年也被大人骂作“不务正业”。而今铁环生锈画片泛黄,当年疯玩的我们,不也都长成了会按时还房贷的大人?
其实我们都明白,真正需要管控的从来不是屏幕里的虚拟世界,而是现实中的时间分配。就像菜刀能切菜也能伤人,关键在执刀的手。倘若明天真把所有游戏服务器停掉,那些省下来的时间,我们会用来读《百年孤独》,还是捧着短视频刷到凌晨三点?
黄昏路过街心公园,看见几个男孩围坐石凳——手机横屏架在当中,却是在比赛背古诗。最大那个嚷嚷:“赢一局背《将进酒》,输的罚默《滕王阁序》!”落霞映在他们肩头,竟分不清是王者荣耀的金光,还是千古文脉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