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韩峰
老妈在淄博矿务局中心医院住院做溶栓治疗已接近一周了，一早精神状态还不错，一直跟我说着过去的陈年旧事，唠唠叨叨地停不下来，俗话说“都快摘不下耳朵来了”，一直说到10点多。可能说累了，一会闭上眼睛就没了动静，“哼哼哼”的呼噜声一个连着一个从她的床旁响起。
同病房的一位六十多岁的男性患者听不到老妈说话的声音，笑着问我：“怎么听不到老太太说话了？”他老伴劝他说：“老太太已睡着了”。并用眼神阻止他说话，别影响老人休息。想来老妈这个状态让男性患者觉得挺有趣、挺可笑的。
平时的老妈可是另一种极端，一天说不上几句话，往往是你问一句她答一句，有时还不愿搭理你，一副特高冷的范儿，住院多次，护士们都觉得老太太不爱说话难接近。
吃过午饭我有点困了，想躺下眯瞪一会儿，老妈本意觉得我陪护、照料她挺累，也想让我休息一下的，但话匣子一开就全然关不住了，不管我对她说的话有没有回应，也不管我是否已闭上眼睛睡着了，她只管自说自话，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在家时这种状态也出现过，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宁愿相信男患者老伴说的：“她这是精神好，平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懒得说话了。”
想想也是，老妈平时夜晚尿频，一晚上要折腾多次，根本睡不安稳，早晨起来吃过饭过一会就得补觉，大多要睡两个小时左右，午饭后也得睡三个小时，若是连续好几天睡不好，就会出现幻觉、手抖得厉害、血压持续高的情况，这是她的生活常态，现在爱唠叨显然是她比较好的状态了。
看我这边没什么动静了，老妈慢慢意识到我睡着了，她才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可我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心里却思绪万千，虽然很困很想休息一下却再也睡不着了。今天天气格外晴朗，温暖的阳光照在老妈的床上，非常惬意舒服，我想：“这是一个多么适合老人出去晒太阳的好天气啊！”
淄川体育公园是我们这个小城建设得比较好的供人们锻炼的场所，占地面积15公顷，总投资约6200万元，里边的运动设施一应俱全，又与淄川般阳河相衔接。公园里面树木、花草繁多，环境优美、空气清新，自开业以来吸引了城区周围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路途稍远的都开着车前来锻炼。公园离我家仅有一路之隔，虽然已开园三年了，但还没有陪老妈到体育公园转过一次。
一直以来想陪老妈来这儿转转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愿，却因为不是那么容易而没有实现。原本想等春暖花开、景色宜人之时前往，又觉老妈年事已高，病情反复无常，不想给自己以后留有遗憾。于是决定等老妈醒来，立刻陪她到那儿转转。
下午两点半左右，给老妈穿戴好衣服，就从医院出发前往体育公园。走出淄博矿务局的大门，一边走一边给老妈介绍沿途的地理位置，上东走是洪山，向西走是淄川。哪儿是马家庄，哪儿是洪铝社区，哪儿是东城华府，哪儿才正式进入淄川城区，哪儿是淄川行政服务中心，哪儿是后来社区，您以前的某某老朋友住在这儿，里边的园林绿化非常优美，比颐泽花园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说是后来社区的后花园……老妈坐在轮椅上，嘴一直嘟囔着说着什么，声音小得我根本听不到，走了一路说了一路。推着轮椅边说边走倒也没觉得有多么远，不到一小时就到了体育公园东区。
健身区建在路边，有众人在各种器材旁正锻炼着。转到网球场地恰遇一五岁左右、头上绑着马尾的小女孩在练习打网球，男教练从篮筐里沿左右两个方向每投掷到她身边一个球，她双手顺势扬起球拍往前方网前挥动，步姿、动作协调流畅，女孩脸上泛着运动后微微的红晕。我和老妈在网外则看得目不转睛。一会儿一个比她略小的小男孩也开始练习，与小女孩模样非常想像，我猜应该是姐弟俩了。男孩相比女孩技术就稚嫩、笨拙了一些，力度、角度都不够，教练在旁指导他练习基本的规范动作。
对于网球，曾经尝试过一次，觉得是消耗体力非常大的一个运动项目，要循着网球到达的方向来回地跑动，还有胳膊的挥洒，都需要有很好的体力、耐力，不由对小女孩肃然起敬。
走过十字路口，来到体育公园西区，先在留有字样的门口给老妈拍照，每经过一个带有标志性建筑的地方，就给老妈介绍，这儿是老人们爱打的门球场，这儿是晚上人们跳交谊舞的地方，这儿是年轻人打篮球和踢足球的场地，这儿是我每晚跳舞的广场，这儿是400米的标准跑道，中间的草坪是夏季人潮涌动、孩子们撒欢的地方，多棵柳树婆娑的地儿就是般阳河的上方，沿着多个s形的小桥过去就到了般阳生活区，算是给老妈充当了一次体育公园的导游。
从医院到体育公园来回共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尽管路途有点远，特别往回返时有点爬坡，到了矿务局门口更得用两只胳膊撑着推轮椅，累得我胳膊、腿疲惫不堪、汗流满身，心里却觉得无比地心安。
隔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一早天明气朗，老妈饭后睡了一觉，醒来精神状态还不错，透过窗口看着外面，手指着一个方向问我：“那儿是不是矿务局影院”，又指向另一个地方说：“那儿好像是我年轻时工作过的幼儿园，我在那干了5年呢。”
溶完栓，小护士来给老妈封管，也感受到了老妈的一反常态，就问她：“奶奶，你怎么老是笑眯眯地，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老妈情商还挺高的，她说：“你态度好啊，我挺喜欢你。”小护士也回应：“我也喜欢你啊！”接着老妈就跟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了，到护士走时还礼貌地跟人说着“再见”。
虽然患病多年，所幸老妈脑子还清楚，交流没障碍。这段时间食欲有所改善，睡眠也比以往好了一些。
下午做完核酸检测，又推老妈来到医院旁边西山公园前的广场转了转。本来想到公园里面转一转的，推上坡后看到有水泥墩阻挡，无法前行，只得作罢。坡陡往上推时用点力气还能上的去，可要下坡就不那么容易了，怕自己一个人掌握不住力度，把老妈摔着了，先求助一个路人，两人相互配合着慢慢把老妈推下坡来。
广场上一棵黄色、紫色的玉兰花已然盛开，还有几棵黄色的也正含苞待放。一男幼童和一个老大爷扯着长长的丝线在广场上各自悠然地放着风筝，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连椅上晒着太阳聊着天，十几个六十左右的女人在商量着什么，一忽儿就各自骑着电动车走开了。
推着老妈走到一围拢着的非常坚实的庙宇似的建筑前，老妈打量了好一会儿，对我说：“这儿是德国人建造的，看多结实啊！应该是我们幼儿园的仓库，那时我保管着钥匙呢”。老建筑承载着老妈年轻时的工作历程，勾起了她六十多年前久远的回忆。
这一周溶栓效果还不错，每天溶出少许的小血块，前两次透析都全程透下来了，今天透析看看，如果顺利透完全程，能恢复如常就可以出院了。
看老妈这状态真是去年脱离生命危险以来最好的时候，虽然整天奔波在透析和照料她的路上免不了辛苦受累，没有了自己可支配的时间，可看到老妈目前的情形，从心里为老人家高兴。现在正值万物复苏、次第花开之时，虽乍暖还寒，但天气一天天逐渐转暖，我的心情也开朗、放松了一些，衷心祈祷我的老妈在新的一年里福寿安康！
作者简介：韩峰，淄博市淄川区农业发展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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