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二郎神大战孙，二郎神赢了吗？
叶之秋
《西游记》第八回的回目叫做《小圣施威降大圣》，仿佛二郎神真的打赢了孙一样。在六十三回，孙亲口告诉猪八戒：“但内有显圣大哥，我曾受他降伏，不好见他。”猴哥也认为，二郎神打赢了他。
那么，二郎神真的打赢了孙吗？
我们细看第八回，就会发现，二郎神无论是比拼武艺，还是比斗法术，只能说和孙旗鼓相当。
但是，真正降伏孙的，根本不是二郎神！
论武艺，二郎神是西游世界中唯一一个和孙真正旗鼓相当的仙人。
多数妖王与孙大战二三十回合就落败，极少数妖王能够大战五六十回合不分胜败，然后就是使出法宝来。为什么不继续打呢？因为继续打，在武艺上就要落败。
二郎神则不然，原著说：“真君与大圣斗经三百余合，不知胜负。”两个人都明白，在武艺一道上再打下去也枉然，于是，二郎神首先放弃比拼武艺，转入斗法。
斗法，在很多读者印象中，是二郎神力压孙，其实不然。
原著中的斗法情节写得非常精彩。两人之间的斗法，可以按照方式的不同，分成两个场次。。
第一场，法天象地之争。
二郎神施展法天象地神通，孙也施展法天象地神通——有作者据此认为，二郎神和孙是同一师父，我觉得，证据不够充分。《西游记》没有交代二郎神的师父是谁，但是详细交代了孙学艺的情况。孙学的是上品天仙诀、地煞七十二变、筋斗云，并没有提到法天象地。那孙为什么会施展呢？原因还要从孙大败混世魔王后的自述中找寻答案。别的猴子说混世魔王会驾风摄人，孙说：“我如今一窍通，百窍通，我也会弄。”学会上品天仙诀，让孙拥有了长生和强大的神通根基。学会七十二变，让孙可以变成世间万物。这法天象地，其实就是孙领悟地煞七十二变后拥有的神通，在初次得到金箍棒的时候，猴哥就已经在众人面前施展过。
两人大战，又是不分胜败。
可是，这场斗法最终以孙主动败退告终。是孙本人不敌吗？不是。
原著中说：“大圣忽见本营中妖猴惊散，自觉心慌，收了法象，掣棒抽身就走。”
原来，在孙大战二郎神的同时，梅山六圣率领一千二百草头神猛攻花果山群猴。孙回到花果山后，虽然也吩咐群猴日夜操练武艺，但没有一处提到传授群猴仙法。那些猴子，虽然在生死簿中被抹了姓名，喝了一些仙酒，但不过是身体强健些，与懂得法术的真正的仙人相比，差得十万八千里。平常充门面可以，打起仗来，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溃。
看到猴子猴孙惨叫哭嚎，大圣心中慌乱，于是败退。可以说，在这场大战中，战败的是群猴而非孙，获胜的是梅山六圣、草头神而非二郎神。
第二场，比拼变化之术。
法天象地是在短时间内燃烧大量法力，迅速提升力量的一门神通，比拼的是双方的功底深浅。变化之术则是考察双方对万物的了解，以及对法力的细微掌控。惟妙惟肖，可堪乱真，是变化之术的高级境界。
孙变麻雀，二郎神变饿鹰去抓麻雀。孙再变大鹚老去抓老鹰，二郎神再变大海鹤抓大鹚老。在空中大海鹤基本无敌，孙只好变成鱼儿潜入水底，二郎神变成鱼鹰等待。孙识破，变成花蛇钻走，二郎神变个灰鹤抓蛇。孙变个花鸨，让灰鹤抓不着。二郎神因花鸨是淫贱鸟儿，就不再斗变化，现出真身用弹弓去打鸟。孙趁机飞走，到山下变成一个土地庙。最终，被二郎神发现破绽，孙再次飞走。
在整场法术比斗中，孙确实暴露出了自身在变化之术上存在的重大弊端——不能变尾巴。此后，原著中多次提到，孙的变化之术不完善。在变成人类、其他妖怪的时候，不但是尾巴不能变掉，连身上的猴毛都依然还在。能变化的只是头脸手脚，这些露出来的地方。
但是，二郎神的变化之术是不是就很高明呢？原文孙变成鱼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只鸟，“似青鹞，毛片不青；似鹭鸶，顶上无缨；似老鹳，腿又不红”，然后，孙断定，这鸟必定是二郎神变化。
从此可以看出，二郎神在变化的时候，虽然没有掩藏尾巴的问题，但依然有种种的不完善。两人的比斗之所以会被对方发现，不是他们拥有看破幻术的神通（二郎神没有第三只眼，此时孙也没有火眼金睛）。他们能看破对方，只因为对方存在明显破绽。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依靠对手出错，方才得分。两人之间对于变化之术的掌握，可谓五十步笑百步，谁也不比谁高明！
在二郎神识破孙变化小庙后，孙变成二郎神，大摇大摆走入灌口二郎神庙宇。里面判官热情相应，满堂神仙，谁也没有看出破绽。
作者为何要写这个桥段？
那就是告诉读者，孙的变化之术，其实并不渣——孙变成的二郎神，连天天跟在二郎神身边的判官都不能看出破绽嘛！
从战略布局来说，二郎神也不是什么帅才，比之孙，两人又是半斤八两，一对莽夫。
刚到花果山，二郎神就吩咐李天王，无论输赢，都不用别人出手。李天王本来布下十八架天罗地网，把花果山围得水泄不通。二郎神一到，就让撤去顶上罗网——在二郎神看来，严防死守只能让花果山群妖拼死抵抗，有一线生机，反倒可以擒拿住妖猴。
事实证明，二郎神的这个决策根本就是错误的。在变成小庙被识破后，孙纵筋斗云，眨眼功夫就离开了花果山，跳出了天罗地网。若在此时，孙不管花果山群猴，尽管逍遥自在去，二郎神只有哭了。在李天王照妖镜的帮助下，二郎神找到了孙的踪迹。见到二郎神到来，孙说：“郎君不消嚷，庙宇已姓孙了！”人家猴哥根本没想掩藏形迹，只是想要戏弄下高高在上的二郎神。
二郎神与孙一战，比较靠谱的的表述是什么？ 用原文中观音菩萨的一句话来评价，相对而言，比较中肯。观音老君、玉帝同到南天门观战。
观音说：“贫僧所举二郎神如何？果有神通，已把那大圣围困，只是未得擒拿。我如今助他一功，决拿住他也。”
事实是，当时两人交战，在梅山六圣的帮助下，二郎神是困住了孙，但还没有擒拿住孙。
即便是这个困住，也是有水分的。孙依然有能力，随时驾起筋斗云从头顶空缺处消失。
那么，真正降伏孙的是谁呢？看原文：
猴王只顾苦战七圣，却不知天上坠下这兵器（金刚琢），打中了天灵，立不稳脚，跌了一跤，爬将起来就跑，被二郎爷爷的细犬赶上，照腿肚子上一口，又扯了一跌。急翻身爬不起来，被七圣一拥按住，即将绳索捆绑，使勾刀穿了琵琶骨，再不能变化。
原来，真正降伏孙的，不是二郎神，而是太上老君！若不是他老人家出手，二郎神绝不可能成功擒拿孙！
作为菩提老祖的本尊，太上老君为何出手伤害徒弟孙呢？敬请期待下一章
历史作家叶之秋继《勘破西游》后继续西游心路之旅，以全新的观点再次解读西游记，现已更新21章，一口气阅读全部作品，敬请关注微信公众号：秋雨轩读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