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商太难了”事件揭示自媒体营销号乱象,热点蹭不停,营销无底线

“华商太难了”事件,以及由此引发的关于自媒体营销号乱象的讨论,确实反映了当前社交媒体生态中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什么事情似乎都可以蹭热点,而一些自媒体营销号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来博取流量和利益。"
"“华商太难了”事件回顾:"
该事件起因于一段视频,视频中一位男子情绪激动地控诉西安华商集团的“不公待遇”。这段视频迅速在网络上传播,引发了大量关注和讨论,许多人开始同情视频中男子的遭遇,并纷纷转发、评论,形成了“为华商喊冤”的热潮。
然而,随着事件的发酵,越来越多的信息浮出水面,有人质疑视频的真实性,也有人指出事件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复杂的情况。最终,官方也介入调查,事件真相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自媒体营销号乱象:"
“华商太难了”事件,只是自媒体营销号乱象的一个缩影。这些营销号为了追求流量和利益,常常不择手段,利用各种热点事件进行炒作,其主要特征包括:
"恶意炒作,夸大事实:" 为了吸引眼球,他们常常夸大事实,甚至编造故事,歪曲真相。例如,“华商太难了”事件中,一些自媒体营销号在没有核实信息的情况下,就跟着起哄,加剧了事件的混乱。 "煽动情绪,制造对立:" 他们擅长利用人们的情绪,特别是愤怒

相关阅读延伸:“华商太难了”事件背后的自媒体营销号乱象:“什么事情都可以蹭热点”

(IC photo/图)

除了内容高度格式化以外,以“华商太难了”为代表的营销号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单篇阅读量可能很高,但后台粉丝并不多,平均阅读量并不稳定。“用户点进去会发现文章非常低智,没有人格化的特征,文章就像机器写出来的,粉丝留存非常低。”

“‘在印尼,我也躺枪被隔离了。’2月22日,在印尼做服装生意的中国商人大壮告诉我们。”

发表于微信公众号“掌上印尼”上的文章《疫情之下的印尼:店铺关门歇业,华人有家难回,印尼华商太难了!!》讲述了疫情期间三个印尼华商经历的故事:大壮在家自我隔离,小亚的旅行泡汤,爱玛的货源断掉、还受到了当地人的歧视。

文章的最后,爱玛十分阳光地表示:“世界是一个整体。”

几乎一模一样的标题,很快出现在“奋斗在乌克兰”“掌上柬埔寨”“阿根廷微同城”等几十个海外华人公众号的文章里,除了地点、人名、职业等细节稍稍改动外,主要故事情节并无多大变化。

注册地在福建省福清市的三家公司——时代创想传媒、海外同城人人帮、天天快帮——共同制造了朋友圈的“华商太难”传播事件——三家公司的实际控制者薛育明接受媒体采访时承认,为了在疫情期间“涨粉”,与公司员工炮制了系列文章。

后据薛育明妻子郭红的哥哥郭仕强介绍,福清是华侨之乡,文章最开始借助一些华侨微信群传播。

山东某“自媒体村”的创始人李传帅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自媒体行业成千上万的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李传帅曾开设自媒体培训班,村子里的人加入他的工作室批量生产爆款文章。

李传帅分析此次事件中高度相似的“三段式”标题:“第一段是悬疑,第二段是解答,第三段是激发。这种标题会让人气愤,引爆你内心某个点,很多爱国的人感觉很痛快,那么便会转发,流量自然也就来了”。

据天眼查的个人简介信息,薛育明做过平台编辑、项目运营策划和互联网产品经理,自称在“海外业务扩展有丰富的经验,曾运营俄罗斯华人自媒体并把将其成功打造成俄罗斯华人自媒体平台第一品牌”。南方周末记者多次电联薛育明,但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自媒体生产者伍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原创公众号的目标是打造一个人设和IP,但像“华商太难了”这样的营销号,更像一个机器,通过大量堆砌垃圾文章,用工业流水线的方式攫取流量,“做原创的成本非常高,他们没有那样的耐心,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抄袭和洗稿,批量分发内容”。

投资行业从业者冯文哲之前投过自媒体项目,后来决定全部撤出,原因之一便是自媒体行业存在严重的“劣币驱逐良币”现象——越失真、越夸张的内容,往往流量越大。

“流量套现的逻辑很简单,你想要高流量,就要向反智的方向去靠。”冯文哲无奈地表示,“说句不好听的,靠个人输出有价值内容的商业逻辑是小众的,没有资本价值,但是工业生产的营销号有资本价值,因为它们可以复制和增值,不依赖于某一个人、某一个体系,所以在竞争中更占优势。”

“文章就像机器写出来的”

自媒体从业者冷航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薛育明进入自媒体营销号的路径非常容易复制。

未入行前,冷航曾在深圳参观过朋友的营销号公司。在一间租来的写字楼办公室里,几十个员工相隔很近,不停敲击着电脑,他们在这里只有一个统一的身份——小编,工资在3000-5000元不等。

公司有一套成熟的方法论——标题怎么来?如何写得更粗暴一些?读者喜欢什么样的内容?公司在全网有各种类型的账号,甚至有海外账号。

“高中生毕业就行,会打字,只要稍微培训一下,标题怎么做,内容怎么写,以及从哪里找素材去抄和洗,很快就能上手。”冷航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这些员工每天做的工作便是复制、粘贴、抄袭,甚至利用几张图片便能迅速“想象”和“捏造”。该公司还开发了一个针对中老年人群的小程序,仅仅由四五个员工负责生产每天的内容,四处搬运“明星八卦”“国际时政”“疫情”“股市”……通过接各种广告,小程序的年收入高达几百万。

伍奇介绍,机构营销号一年甚至可以赚几千万,“这类公司也不太会抛头露面,闷声发财,也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他们有很多的号,同时注册大量新号,某个号被举报封号也不会受到影响。”

某互联网创作平台运营人员查宸每天都会接触大量营销号。“营销号机构有现成的工具、模板,还会运用数据分析那些点击率最高的稿件和文案。”

郭仕强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三家公司只有一套工作班底,公司员工在5-6人左右。李传帅解释,这样的公司规模其实并不会太大,写手可以从线上雇佣而来。

查宸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现在很多一键分发的工具,全网分发,包括公众号在内,百家号、大鱼号、搜狐号等,同样的内容可以在不同名字的账号中出现。”

查宸常常遇到,很多读者举报某账号涉嫌抄袭,账号作者的理由是:被抄账号也是自己的。

除了内容高度格式化以外,以“华商太难了”为代表的营销号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单篇阅读量可能很高,但后台粉丝并不多,平均阅读量并不稳定。“用户点进去会发现文章非常低智,没有人格化的特征,文章就像机器写出来的,粉丝留存非常低。”查宸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我们是最容易看热闹的人群”

薛育明公司旗下的公众号主要为海外华人地域性公众号,基本的简介模式为——“一个在XX实用且智能的平台,XX华人在这里可以实现:问题解答、图片识别翻译……”

查宸回忆,微信公众号最初阶段,XX发布、XX美食等模式复制到了全国所有的城市,甚至可以具体到乡镇。

“我老家在湖北的一个小县城,我看到的相似地域号就有十几个,阅读量高的甚至过万。你去查这个账号主体,发现有些压根都不是这个市的。类似于‘XX人真牛逼’的文章改一个地点就能在不同的地域营销号里传播,背后都是一个老板。”伍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除了地域号,娱乐和科普两个领域同样充斥了大量营销号,吸引了更多读者。“大部分人并不愿意有深层次的思考,他们需要的是短期的正反馈。”冯文哲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在查宸看来,只要标题和配图足够吸引人,哪怕内容是几张惨不忍睹的低分率图片,都会有人看。

伍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像薛育明这样从事较低端营销号生产的人不需要有广告思维,也不用过度分析他的营销能力,“他只要每天盯着微博热搜、百度热搜,采这些关键词就好了”。

营销号的标题套路一直在紧跟潮流变化——“不转不是中国人”“震惊,删前速看”“(深度好文)”。伍奇观察,营销号也在不断进化,每隔一段时间标题就会跟着流行热词变化。“最近三段论很火,都在做三段论,反馈的效果不错,就继续做,一直做到有更火的标题出现。”

伍奇加过几个营销号的群,平时讨论最多的就是最近的热点,“我记得蔡徐坤当时被全网恶搞的时候,群里都在讨论,现阶段无论什么内容只要带上蔡徐坤三个字流量都不会差”。

李传帅把营销号成功的原因归结为“蹭热点”。“什么事情都可以蹭热点,这要看个人的嗅觉。疫情这两个字其实就是热点,疫情期间发生的事情都有热点。我们是最容易看热闹的人群,疫情期间,究竟有哪些热闹可看?”

冯文哲举了一个例子:“如果分析希拉里会当选总统,没有人会在乎;如果换成支持特朗普,便会有很多的传播和回馈。所以营销号会人为制造不一样的声音。”

在“时代创想传媒”公司为主体的公众号里,至今未被平台封掉的公众号“夜听海外”,标题几乎是“想念祖国,国外动荡”,如《华人男子街头被捅13刀,出国就是一条不归路》《出国后,我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我们出国辛苦工作,不争不抢,结果还是被这些人看不起》……

“怎么找到‘华商太难了’这个点,这都不是问题。”伍奇说,“我们做新媒体的,奔着热点和传播量的时候,基本方向都是一致的,谁做也是一样的主题。”

“每一种内容风向都有隐藏的商业逻辑”

有一段时间,冯文哲一直疑惑一件事情——比印度差的地方有很多,为什么自媒体都这么热衷于黑印度?

他调研后发现,印度旅游航线的利润率远远低于尼泊尔。因此,那些称赞尼泊尔、贬低印度的公众号,往往更容易获得旅行社的青睐。“每一种内容风向都有隐藏的商业逻辑,行业会根据利润率和成单率来筛选内容,奖励那些向着自己说话的人。”

“前段时间,很多上海的朋友在转‘上海人感动了全国人’,商品免费提供给快递员,这其实是策划公司的手段,参与活动的商品也是交了几万块的广告费,刻意营造一种氛围,结果隔了几天你发现‘广州人感动了全国人’‘北京人感动了全国人’,从活动到文案都是全套复制下来。”伍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更基础的广告盈利模式则依赖跑量。李传帅算了一笔账:“我的一个1000粉丝的号,以前最多的时候是单篇能拿13块,你只要和热点擦边,流量便会迅速的起来,收入便会很高,如果一个粉丝稍微多点的号一天能拿10块,那么100个账号一天不就是1000左右么?一个月不就是至少一万块的收入吗?”

与薛育明一样,从零开始进入自媒体行业的从业者,没有其他平台用户基础,开拓市场的过程中,必然会进入这样的逻辑:市场越低端,目标用户越多,创作成本越低。

冯文哲将原创自媒体比作打狙击枪,有固定的人群画像和核心用户;营销号则是打机关枪,雇佣很多写手,一通扫射下去,碰到哪个算哪个。

冷航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自媒体行业已经走向了两个极端——一个是生产垃圾信息,另一个是做人设——显然后者更难一些。

冯文哲身边一位做自媒体的朋友,按照工业化流程制作内容,只要可以分红和奖励,即使内容很烂,他也并不在乎。“其实他一开始跟我说的是,一些公众号太烂了,我要做不骗人、可以学到知识的公众号,我不相信读者愿意看垃圾,结果后来他慢慢变成了现在的逻辑。”

目前,冷航的公众号粉丝在四十万左右。开始做公众号时,他认为营销号是垃圾,没有道德底线,“自己的号要带着精锐的心态去做”。

入行时间久了,他发现公众号几乎都在为变现做准备,差别在于“逼格”的高低。他的对营销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他一边为了迎合读者写文章骂营销号,一边逐渐认识到营销号存在的“合理性”。

“对一些人来说,操守并不是他们的第一考量,他们光着脚在街上跑的时候,活下去是最重要的,现实里他们也遵守道德,但是为了赚钱,便把这件事当商业去做了。”冯文哲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查宸曾进过一个百家号的群,发现大部分人都是“个体户”,想通过这种方式做副业来赚一些零花钱,像薛育明那样的自媒体公司仍然是群里的少部分。

伍奇也在某创作平台下加入过一个200人的原创群,但他发现,真正的原创博主不超过10人,剩下的全部是营销号。

“什么样的土壤会诞生什么样的创作者,平台有没有做该做的事情?单纯谴责营销号生产者是没有意义的,那些人在现实中也是鲜活的个体,有家人有朋友,他们做了很low的事情,都是为了一口饭吧。”伍奇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应受访者要求,冯文哲、伍奇、冷航、查宸为化名)

南方周末记者 张锐

发布于 2025-11-20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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