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跨越九十余年的“寻人”结束在细雨中。2024年9月25日,江西东固革命烈士陵园,群众肃立,号角低回,历史在这个清晨对上了姓名。被称为“朱毛彭黄”之一的黄公略,牺牲于1931年9月15日,如今终于归来。可他当年被秘密安葬,线索极少,1964年曾大规模寻找仍无果。是谁拨开迷雾,又是怎样的巧合与坚持把真相拼齐?答案不止一个,疑问也不止一个。
该找,还是不该找,这是第一道分歧。有人说,该把遗骸找到,让历史有落点;也有人说,年代久远,成本高,恐怕只能空耗。更敏感的问题是:秘密安葬的地点,几乎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线索如同海边细沙。就在观点拉扯时,一个人把这事当成了毕生功课。他不是将军,不是专家,只是外孙张忠。他说要给母亲一个交代,也要给党史军史一个交代。他到底掌握了什么“内部资料”,还是只是凭着一股笨功夫往前撞?
剥开第一层,是家国与亲情。黄公略牺牲时只有33岁,女儿黄岁新还不满一岁。新中国成立后,他被评为人民解放军36位军事家之一,又入选“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荣誉背后却悬着一个“六渡坳谜团”:墓在何处。1964年组织过寻找,只见一枚弹壳,坑位无从辨认。2019年,黄岁新带着遗憾离世,张忠接棒。
再剥一层,是线索重组。2020年9月26日,张忠从吉安东固六渡坳捧土回湘乡祖冢,寄托思念。其后,他结识地方研究者罗义坚、丁仁祥,召开两次座谈会,党史专家、乡里老人轮番发声,交叉印证后,白云山西北方向成了重点区域。毛泽东《渔家傲·反第二次大“围剿”》提到白云山激战,“飞将军”的雅号从此传播开来,线与点渐成网。张忠把资料整理成册,送至中央军委和退役军人事务部。
看似风声渐紧,实际暗礁密布。2021年秋,退役军人事务部牵头,江西省、吉安市、青原区成立专班,自上而下推进,手段齐备:档案核对、走访知情人、仪器勘探。工作组圈定六处疑似点,一处处下铲。每开一处,张忠都跪拜。他说不论墓中是谁,都是那段烽火的见证。
挖到第六处,仍然空。有人开始劝退:岩层成分复杂,仪器提示不可靠。果然,东固岩石含铁,金属探测仪的“滴滴声”像调皮的背景音,把人带向了无效的方向。时间像漏沙,资金、人力像闸门开着的水,公众耐心被耗去一截。有声音提出换条路,暂停挖掘,或者把注意力转到纪念叙事与精神传承上,用展陈、口述史去填补空白。也有人提出技术强化,比如引入更高光谱的地球物理勘探,再结合历史地貌还原,不要“盲掘”。还有更冷的质疑:几十年过去,土质、植被已变,能找到才怪。
现场渐归平静,像风暴眼。媒体报道降温,工作组在细节里打转,地图上红圈又添几笔又被勾掉。表面无波,内里翻涌。张忠依旧在,每天与坐标、回忆、天气反复较劲。这种等待最磨人,它不剧烈,但消耗意志。
转机不是在会议室,而是清晨菜市。一天挖掘无果后的第二天一早,工作组住处的老板刘节明上街买包子,碰到东固畲族乡文化站原站长李周源。闲聊几句,李说起自己认识一人,声称知道墓在何处,只愿在亲属到场时开口。这像从迷雾里射出的一束光。
那人叫黄富财。反复确认来人身份后,他讲出家传多年秘密:后山祖坟里有座无碑墓,从小随奶奶、父亲一起扫墓时都会多放一炷香。问起缘由,奶奶只叮嘱别外传:这里葬着一位红军军长。父亲到他十七八岁时才明说,这位军长就是黄公略。临终嘱托他守墓。
众人拨草上山,看到一座坐北朝南的无碑土坟,墓前朝向兴国县齐分村,两侧夹着两块大石头。细节与老战士回忆吻合:过一条小河,有一两里的农田,坡上凸出。伏笔在此回收——此前多次被忽视的“民间记忆”,突然与纸面史料严丝合缝。2022年8月3日,挖掘开启,取出人体遗骨、几枚棺钉、较完整瓦片。接着是科学验证:退役军人事务部协调,由复旦大学科技考古研究院做DNA鉴定。张忠与黄公略父亲哥哥的四位曾孙取样比对,结论给出:样本标识为HGL,与黄公略相符。2023年5月,专家论证会确认遗骸身份。叙事迎来高光,争议在证据面前收束。
风平浪静的表相下,新的问题冒头。2024年9月25日,安葬仪式在细雨中举行,礼成之后,如何守护记忆,如何让这段故事不再被时间再次“掩埋”,成了新的考题。一个月后,张忠回东固,为黄富财一家送去写着“三代守墓 恩重如山”的锦旗。礼重情更重,但守墓的接力如何制度化,不能只靠个人良心与家训。
意外障碍也在现实里出现。第一,遗址环境脆弱,游客增多,如何在开放与保护之间找平衡。第二,网络时代注意力分散,“短平快”的内容里,历史的纵深容易被切碎,课程化的宣讲如何不流于空话。第三,地方口述史仍有碎片,年代口径、地名更迭、地貌改造都可能带来新的误读,需要持续校正。
分歧也在延伸。有人主张把更多资源放到红军遗址系统普查,形成更完整的“英烈地图”;也有人认为更急的是对存量资料的数字化与再加工,让公众能搜索、能触达;还有质疑声音追问投入边界:在财政有限的情况下,优先级如何排。表面缓和,实则博弈升级。历史从来不是安静的石碑,它是活着的问题集合。
有观点说,这次寻访就是“凭感觉”的胜利,效率奇高,经验可复制。听上去很动人,但仔细一看,所谓“感觉”背后是三年多的档案梳理、两次座谈会的信息交叉、六处点位的反复挖掘、以及跨学科DNA比对。若这都叫感觉,那科学方法也太会藏身。还有人说是“偶遇”带来的好运,仿佛命运开了窗。真要较真,这扇窗是多年民间守墓传统撑住的,是组织化推进接住的,是专家与群众共同把钥匙插进锁孔。把艰难的系统工程夸成一阵风,当然听起来轻松,不过也容易误导后来者。
花几年力气去寻找一位烈士的归处,值不值?站在纪念一侧说,值得,历史的坐标不能空着;站在务实一侧说,不值,现实事务优先。若把这次“感觉与科学、偶遇与坚持”的组合拳换到你面前,你是支持继续投入做深做细,还是主张止损把精力放向别处?欢迎说出你的判断与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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