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要:“我那个时候一只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轻轻按在老师的脖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感受音节给喉咙带来的震动和变化。”蕾欧娜告诉记者,学习说话在普通人看来没有什么难的,但是对于失聪的人来说,学习说话“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直到8岁,她才会叫出爸爸妈妈;16岁时,蕾欧娜终于可以说一段1分钟左右的自我介绍。而在我国,像蕾欧娜医院的听力残疾人,有约2780万。
(健康时报记者 李宣璋)“做直播几年了,我最大的收获就是随着和人交流的增多,自己的心态也在逐渐变得阳光起来。给周围人,比如家人、朋友的感受是我越来越自信,把这种积极乐观的心态也传递给了他们。”面对健康时报记者,蕾欧娜微笑着侃侃而谈。
蕾欧娜生活照 受访者供图
在不了解情况的人看来,这无非是一个女孩在和他人闲聊。其实,蕾欧娜是一个从1岁起就失聪的女孩,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聋人”。在不借助助听器的情况下,他们眼中的世界寂静无声,交流止于表情和动作。
截至2020年末,我国听力残疾人占全国残疾人的30%以上,约有2780万,是世界上听力残疾人数最多的国家。
“失聪的人,学说话很难”
“我想过要是在我刚断奶的时候,没有那一次高烧,我的人生可能会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蕾欧娜在1岁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夺走了她的听力。失去了听力之后,她似乎也变哑了。以至于在她8岁的时候才学会了第一句话:“爸爸妈妈。”
从特殊幼儿园到特殊小学再到特殊中学,对蕾欧娜来说,纠缠不休的终极命题一直都是“学说话、学说话、学说话”。
为了学习说话,她从最简单的发音开始,“我那个时候一只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轻轻按在老师的脖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感受音节给喉咙带来的震动和变化。”
蕾欧娜告诉记者,学习说话在普通人看来没有什么难的,但是对于失聪的人来说,学习说话“是一件十分枯燥无聊的事”,每天都得重复练习大量的音节、发音,还得时常体会老师说的“发音不标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直到16岁时,蕾欧娜终于可以说一段1分钟左右的自我介绍。
“我高中毕业后,找到了一份财务助理的工作。在工作中,因为我要戴着助听器才能勉强听到同事们说什么,自己说话又很慢、咬字很不清楚。逐渐就被同事们孤立了,越是没人和我说话,我越是排斥、逃避和人交流。有时候一整天都说不了几句话。”蕾欧娜本以为财务助理和数字与账目打交道就够了,没想到因为自己失聪,连工作中基本的交流都很难做到。
因工作不顺导致蕾欧娜积攒了大量的负面情绪,她与父母的关系也闹得很僵,“我爸妈觉得是我不懂事,对我有一些指责和批评。我对他们把我固定在一个职业无法自由选择的安排又很不满。那段时间我经常和她们吵架,甚至辞了工作,离家出走。”
生活有了新颜色:表演、跳舞、超模、主播
“小时候我就很向往舞台上的人,看着他们自信和阳光的微笑,我心里也像有一团火,暖暖的。”蕾欧娜走上了学习表演之路。
在学校,因为自己说话发音不标准、大舌头,经常会被人问到“你是外国人吗?”一开始时她还会跟他们用力解释很长时间,说自己因为失聪,说话不像正常人那样流畅。被问得多了,蕾欧娜也豁达了,“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把这些疑问应下来,然后向他们请教怎么说话。”
蕾欧娜自拍照 受访者供图
有了表演学到的肢体和台词功力,蕾欧娜还报名了世界聋人小姐比赛,并成功斩获2016年中国区冠军;同一年,她报名参加世界旅游形象小姐比赛,闯入总决赛全国15强。
蕾欧娜告诉健康时报记者,虽然在表演和超模获得了一些成绩,但她没有被荣誉冲昏头脑,她意识到自己因听力残疾在这条路上可能“走不了太远”。
2017年,蕾欧娜接触到直播这一行业,在镜头面前,她是一位“扎着丸子头、脸上肉嘟嘟的说话不太利索”的女孩。这位90后女主播开播不到一个月,就收获了上万的粉丝量。“我身高175,那个时候120斤。听起来好像不胖,但是在镜头前就显得肉嘟嘟的”蕾欧娜笑嘻嘻地告诉健康时报记者,为了上镜好看,她决定“回炉重造,哈哈哈哈。”
经过两年多努力学习说话、跳舞、坚持减肥,到了2020年重回直播时,在镜头前,她一改以前“丸子头、肉嘟嘟”的形象,被粉丝连连称赞“好漂亮啊!是我的女神!”虽然还是会有观众说到她“发音不标准、大舌头”的问题,但是蕾欧娜对记者说,“我最开心的就是通过我的直播,把这些人‘黑转粉’,哈哈哈。”
转型成功的蕾欧娜 受访者供图
“一用手语,妈妈就打” 感谢一直没放弃的自己
当蕾欧娜被记者问及从小到现在,最想感谢的人时,她想了想,说:“第一个想感谢的是我的父母。”据她介绍,她的爸爸妈妈在她小时候严格地要求她摆脱对手语的依赖,“就算说话说得困难,也要用嘴说,而不是用手。”
尤其是蕾欧娜的妈妈,对她的要求一度到了严厉的程度“一用手语,我妈就打。哈哈哈,这应该是最早的妈见打系列了。”蕾欧娜说,要是没有父母的付出和坚持,她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丰富多彩。
“其次我想感谢的是我的老师,不厌其烦教我说话的老师们。”蕾欧娜表示她从小就上的是特殊教育学校,十分幸运的是遇到了一群耐心且充满爱心的老师,“我摸着她们的喉咙,一遍又一遍感受、学习说话。”
蕾欧娜说,最后她想感谢的是她的观众们,从表演、模特、直播这一路走来,都离不开观众的理解和支持,是他们让我不断地提高自己,想着“还可以做到更好。”看着现在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蕾欧娜对观众们由衷地感激。
蕾欧娜直播截图 受访者供图
其实,“蕾欧娜”是她的艺名,这个名字出自英雄联盟里的一个角色,意为“曙光女神”:在太阳的光芒中,世界为人所见。
蕾欧娜相信:只要面对阳光,我看见的都是笑脸。在她看来,失聪的人往往心理年龄偏小,他们对世界的认知相对比较简单“有时候,陌生人的一个微笑就能感动到我”。
不要怕被嘲笑,勇敢地迈出与人交往的第一步,“只有主动,才会有故事。”蕾欧娜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