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与百回合:白门楼上的风,江湖人的心
在古典小说《三国演义》的时代大背景下,地方豪强割据纷争不断,相互之间攻城略地,武将成为了当时各大势力的硬性需求,作为武功高强的军事统领,武将这一层面在整部小说之中都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也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你去茶馆问人:“三国里谁最能打?”十有八九会把筷子一拍,说吕布。可这么能打的人,为什么最后站在白门楼的冷风里,等那根绳子一点一点勒紧?更妙的是,偏偏有人能跟他拆上百合,甚至有那么一个,真有赢的影子。
说吕布前,先承认一点:他是个有血有肉的混合体。刀快,马好,胆子大,心却并不稳。他在乱世里东张西望,哪里有更高的门槛,哪里有更红的袍子,哪里有更好的马,他就往哪里凑。有人喜欢把它简单化成“见利忘义”,但搁那样一个朝廷摇晃、城门常开常关的时代,人多半都是活给“明天”的。只是他把“明天”追得太急,脚下的地就松了。
丁原收他的时候,他还像个新火的铁器,热得烫手。偏偏架子小、舞台小,他这个人不属于角落。李肃牵来那匹赤兔的时候,想象一下吕布的心——一匹马,竟能让他觉得天外有一条新路。夜里,盔甲还没解,他就绕着马打转,那种少年式的雀跃从他身上冒出来。第二天,刀就落下了。要是不落,可能一直抱怨;落下了,便嘬着一口苦酒往前走。
董卓对他像父亲,又像狼。一开始是亲热:靠过来,给你权,给你位置。但两人之间那点子私心,嫉妒也好,防备也好,都在日常的酒席和目光里发酵。王允对他说了句他一辈子都爱听的话——你要是能扶住这摇摇欲坠的汉家,就不是人们嘴里的恶人。再加上一个女子的眼神、轻移莲步的戏法,吕布的心就被牵开了。他把刀绕过了“义父”的肋骨,转身却发现,他自己也被推上了更陡的一条路。
后面的事情,你也熟:城池换了几遍,盟友换了几拨,他像大风里的一面旗,猎猎作响,到白门楼,风停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跑:赤兔在旁边刨地,嗅到危险,偏偏四面都是弓弩眼睛。他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第一次知道“力气”这件事,并不总管用。
但你让我说——力气这件事里,他仍然是第一流的人。放在那样的土壤里,能从他枪下活过一百合的,真不多。我私心列个“能活过一百合”的名单,按着江湖气和战场劲儿来聊,不做学究派的秤砣,算个闲谈。
如果只挑一个最合适的对手,先把张飞推出来。那人就像一头贴着地皮跑的黑牛,劲猛、咆哮、爱骂阵,最要命的是不按规矩。他明明知道正面硬撼吃亏,却偏爱出意外招——有回在阵前嬉闹着把人坐骑顺手牵走,弄得对面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张飞这种“疯劲儿”能破吕布的节奏,让吕布又恨又急。硬碰硬也许占不了上风,但拖上一百回合,问题不大。
关羽呢,气像松,刀如水。跟吕布在虎牢关前有过交手,那会儿他带着冷静的匠气,一刀一式都有章法——这恰恰是他的短处。他不太玩脏招,只靠技和胆。你要说能不能把一百回合走完?当然能。他的臂力和定力都在那儿。但要说赢,单挑不太可能。那年三人轮番上阵都没把吕布留下来,关羽一个人就更难。
再说马超。西凉出来的人,就是有股野气。马超的勇劲逼人,遇上许褚能硬撕许久,跟张飞耗到天亮也不散场。这种耐力和冲刺力都达标,能把一百合跑完。但他跟张飞那次斗,后半段气势面上就有点低,换成吕布这种“狠到骨子里”的对手,恐怕仍是只差一口气。
袁绍帐里那两位——颜良、文丑。一直有人拿他们出来吹风,说有他们在,前线不怕。但看他们的命数,更像是被关羽的锋利收了一个意外。两人本事不小,手也硬,真碰上吕布,膛子里有气,耍上个百来合不成问题。要命的是警觉不足,战场上多半死的都是这种“仗着自己能打”的人。一露破绽,就让人一招掀翻。
再换到曹操的营盘里找两位——徐晃和张辽。徐晃那种踏踏实实的硬将,刀法不花,阵前不虚,跟谁都能扛住一阵。张辽是另一种味道:逍遥津那次,带着几千人就把孙权的心胆挖空了,敢冲、会收。这两位的“稳劲儿”和“狠劲儿”都够格,按理能在吕布面前撑个百合,不丢人。
文鸯,有点像野地里突然长出来的一棵树。前期不显山露水,后期疯长,打得惊人。他的战场表现往往是“以少敌多,硬往里钻”,那股不怕事的年轻力,让人眼睛一亮。要是出生得再早一些,和吕布拼个百合,绝不是说笑。
黄忠,老年人里的猛虎。长沙那回,他跟关羽对上,起初势均力敌,靠着箭术把天平偷摸推了一下。你让我开个玩笑——要是黄忠年轻二十岁,吕布恐怕也要皱眉。现实里他发白了、气还在,这种老辣加上手上准头,耐百回合还是能耐的。
赵云,是另一个极其讨人喜欢的类型。他干净,出手利落,很少失手。长坂坡那次,单枪匹马从乱军里穿来穿去,像白光。他更像一个不太会犯错的职业选手,稳定得吓人。跟吕布碰上,我不敢说一定赢,但他有可能把节奏拖到自己舒服的段位,甚至找到一两次机会,亮一亮底牌。
还有一个人,名字没留下来,只留下一个地名:曲阿。那是江东的一个地方。有人说,有小将在那儿堵住了孙策手下十二员的路,硬是以一抵众。这种“路口堵车”的本事,不一定能赢,但至少说明他那口气够长,百回合这条线,有戏。
你也许问:那唯一可能赢的呢?我把票投给兀突骨。不是因为他比吕布更“英雄”,而是他来自完全不同的战场习惯。他高得吓人,身上披的藤甲在当时算是非常特别的防护,刀枪在上面滑来滑去,不容易扎进去。他骑的不是马,是象——你想想一头象往前一挤,阵型就塌半边。更麻烦的是,他能把野兽用在军事上,牛群、虎豹都被调度出来,这对骑兵简直是灾难。吕布骑赤兔是他的标配优势,但在这种地形和敌法面前,赤兔也会慌,马胆一散,人的力气就要打折。兀突骨输在谋,赢在体与器;诸葛亮用火把藤甲变成烤架,那是另一回事。若是把计谋剔除,只论短兵相接的这一幕,吕布可能会吃亏。
说回吕布。他不是没有脑子,他只是把脑子用在了“快意”上。快意是把双刃刀,让他赢了许多场、也让他输了一辈子。他不太会持久经营,也不太会选人和稳人,心里那点软,容易被好马、好女、好话拿走。他喜欢站在鼓点最密的地方,听那股子“咚咚”震胸的声音。可城池并不靠鼓点长久,靠的是后勤、盟友、粮草、信义这些枯燥的东西。他偏偏最不擅长枯燥。
于是你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最能打的人,倒在地上;不那么能打的人,坐到了台上。张辽活到了功成名就,关羽与赵云成为后世香火里的神像,黄忠晚年拿到了将印,马超在西北有名,他们有人不敌吕布,却在时间里赢了。人这一辈子,不是只有“拆招”这一场。
我有时会想,白门楼那天,风从城外吹来,吹过城墙砖缝,像旧时的箫声。吕布如果再年轻一点,会不会有机会把自己的路走得更稳一点?或者,他就注定属于那种“只活在最亮的几秒”的人。我们读这样的人物,既要被他的力气打动,也要被他的结局敲醒——力气够不够用,要看你用在什么地方;用得对,百回合之后还有百年,用得错,一阵风就把你吹散了。你说,这是不是最让人唏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