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寒，玄天宗弃徒，魔域新君。
三年前，我被师尊柳青璃，亲手逐出师门，罪名是残害同门。
那日暴雨倾盆，我在山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直到鲜血染红石阶。
她撑着伞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
"从此恩断义绝。"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闭嘴，别动！"我厉声道，同时全力催动魔婴修为，飞剑速度暴涨，瞬间甩开追兵。
找了一处隐蔽山洞，我小心翼翼地将柳青璃放下。她的伤口已经开始泛黑，意识也逐渐模糊。
"噬魂箭毒必须立刻清除。"我撕开她的衣襟，露出伤口，俯身准备吸毒。
柳青璃无力地推拒："不...你会..."
"放心，我百毒不侵。"我撒谎道。实际上，吸毒意味着我将承受双倍的噬魂之苦，但此刻已顾不得这许多。
一口口黑血被我吸出吐掉，柳青璃的呼吸渐渐平稳。就在我吸最后一口时，她突然抬起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寒儿..."她喃喃唤道，声音虚弱却温柔，如同当年。
我浑身一震，多情蛊再次发作，这次痛得我眼前发黑，直接栽倒在她身上。失去意识前，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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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中，我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雨夜。我被五花大绑跪在执法堂，周围全是愤怒的面孔。
"林寒残害同门，罪证确凿，按律当废去修为，逐出师门！"执法长老厉声宣判。
我拼命摇头："师尊！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杀李师弟！"
高座上的柳青璃面若冰霜，眼中是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她缓缓起身，走到我面前，手中拿着那柄沾血的长剑——所谓的"凶器"。
"这把剑，是你的？"她问，声音异常平静。
"是...但弟子从未用它伤人！一定是有人栽赃！"
柳青璃沉默良久，最终转身："执行宗规。"
那一刻，我的心死了。
就在执法长老即将废我丹田时，柳青璃突然又开口："且慢。"
她走回我面前，抬手按在我天灵盖上。我以为她要亲手废我修为，绝望地闭上眼。然而，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来临，反而是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入体内。
"我已在他体内种下禁制，一旦使用本门功法害人，必遭反噬。"柳青璃对众人说，"念在其年幼无知，留他修为，逐出师门即可。"
没人敢反驳执法长老的决定。我就这样被扔出了玄天宗山门，在暴雨中跪了三天三夜，直到昏死过去...
"林寒...林寒！"
急促的呼唤将我从梦境拉回现实。睁开眼，发现柳青璃正焦急地看着我。她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师尊..."我哑声唤道，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改口，"柳长老，您没事了？"
柳青璃微微点头："多亏你及时吸毒。不过..."她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噬魂箭毒对魔修的伤害是正道修士的十倍。你为何..."
我勉强坐起身，发现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礼尚往来而已。您不也救了我吗？"
洞外已是深夜，月光透过缝隙洒落，映在柳青璃脸上，为她平添几分柔和。我们沉默相对，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楚风是内奸。"我率先打破沉默，"他和赵无尘都是一伙的，计划在月圆之夜破坏护宗大阵，迎接什么'魔尊大人'。"
柳青璃瞳孔微缩："果然如此。这半年来宗门内魔气滋生，我早怀疑高层有内鬼。"
"我们必须立刻通知..."
"没用的。"柳青璃摇头，"凌霄子很可能也参与其中。今日大比，他给你的清心玉上下了追踪禁制。"
我心头一震："您知道？那为何还..."
"我暗中调换了玉佩。"柳青璃从袖中取出真正的清心玉，"这才是原本要奖励给你的。"
我接过玉佩，感受到其中纯净的灵力，不禁苦笑："您就这么相信我？"
月光下，柳青璃的侧脸如冰雕玉琢："三年前的事，我欠你一个道歉。"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我的心脏。三年来，我日思夜想的不过是一句"我错了"，如今真的听到，却不知如何回应。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硬起心肠转移话题，"月圆之夜就在三天后，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柳青璃沉思片刻："玄天宗禁地有一件镇魔法宝'玄天鉴'，或可对抗噬魂幡。但禁地有上古禁制，非宗主或执法长老不得入。"
"您是想..."
"我今夜就去取宝。"柳青璃决然道，"你先离开玄天宗，三日后月圆之夜再回来。"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行！太危险了！若凌霄子真是内奸，他必定派人监视禁地！"
柳青璃轻轻挣开我的手："这是我作为执法长老的责任。"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我忽然笑了："师尊还是这么固执。好吧，我答应您暂时离开。不过..."我话锋一转，"您得先告诉我，三年前为何要替我求情？"
柳青璃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月光下我看到她耳根微微泛红："我...我只是觉得证据不足。"
"撒谎。"我逼近一步，"您分明是信我的，对不对？"
柳青璃别过脸去："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
"对我来说很有意义。"我固执地说，"这三年来，我无数次想问您，为何不信我？为何不调查？为何...那么轻易就放弃我？"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多情蛊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我已经分不清是蛊毒发作，还是心在痛。
柳青璃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我没有放弃你。"
"什么？"
"这三年，我一直在调查真相。"她轻声道，"那把作为证物的血剑，我查出是赵无尘从秘境中带出的；指证你的几名弟子，后来都陆续走火入魔，死前透露是受赵无尘指使。"
我如遭雷击："您...您一直在..."
"但我找不到确凿证据。"柳青璃苦笑，"直到你在秘境中取得九转金丹，我才确信你确实被冤枉——因为那把血剑上的气息，与九转金丹封印下的魔气同源。"
我脑中一片混乱。原来这三年，她并非对我毫不关心...
"所以您把剑意给我，是怕赵无尘在秘境中对我不利？"
柳青璃没有直接，而是说："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我正想再问，突然感应到远处有数道气息正在靠近——是追兵！
"来不及了。"柳青璃也察觉到了，迅速起身，"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离开。"
"等等！"我拉住她，"我们一起走！"
柳青璃摇头："禁地必须有人去。记住，三日后的月圆之夜，玄天宗需要你。"说完，她挣脱我的手，冲出山洞。
我正要追赶，多情蛊却再次发作，痛得我跪倒在地。等我缓过劲来，柳青璃早已不见踪影。
"该死！"我一拳砸在洞壁上，碎石飞溅。
冷静下来后，我决定先离开玄天宗，养好伤势再回来。柳青璃说得对，月圆之夜才是决战时刻。
然而，就在我即将踏出玄天宗边界时，怀中玉简突然发烫——这是柳青璃给我的联络玉简，只有在紧急时刻才会激活！
玉简投射出一行字："禁地遇伏，噬魂幡将醒。"
我心头大震，毫不犹豫转身往回冲。什么计划，什么谨慎，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玄天宗禁地位于后山深处，平日有重兵把守，此刻却空无一人。我轻松突破外围禁制，来到禁地入口——一座古老的青铜大门前。
门上有打斗痕迹，还有几滴未干的血迹。我伸手一抹，放在鼻尖一闻——是柳青璃的血！
顾不上隐藏修为，我魔婴全力爆发，一拳轰开青铜大门。门内景象让我血液凝固——
柳青璃被五条黑色锁链禁锢在半空，脸色惨白，嘴角溢血。赵无尘站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杆血色大幡，正是噬魂幡！
而最令我震惊的是，站在中央主持仪式的人，竟是...凌霄子！
"终于来了，魔君大人。"凌霄子转身微笑，面容在血色光芒下显得格外狰狞，"我们等你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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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她！"我怒吼，青霜剑直指凌霄子咽喉。
凌霄子不慌不忙地抬手，禁锢柳青璃的锁链骤然收紧，她痛苦地闷哼一声，唇角又溢出一缕鲜血。
"轻点，魔君大人。"凌霄子阴笑，"否则您的师尊可就..."
我强压怒火，魔识一扫，发现柳青璃体内正被一股诡异魔气侵蚀。那魔气与我同源，却更加古老暴戾。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咬牙问道。
凌霄子没有直接，而是转向赵无尘："开始吧。"
赵无尘狞笑着挥动噬魂幡，一道道血光射向柳青璃。她身体剧烈颤抖，却硬是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
"住手！"我再也忍不住，魔婴修为全面爆发，一剑斩向赵无尘。
然而剑光还未触及，就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凌霄子哈哈大笑："没用的，禁地内所有攻击都会被转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以魔君之血，激活祭坛。"凌霄子指向地面——直到此刻我才注意到，我们脚下竟是一个巨大的血色法阵！
柳青璃突然挣扎起来："林寒...别...这是召唤魔尊的阵法..."
"闭嘴！"赵无尘一幡打在她背上，柳青璃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我目眦欲裂："你敢再碰她一下，我让你生不如死！"
赵无尘被我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半步。凌霄子却抚掌大笑："好一个师徒情深！林寒，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激活祭坛，我放柳青璃离开。"
"不要相信他..."柳青璃虚弱地摇头，"他需要魔君血脉...唤醒噬魂幡真正力量..."
我脑中飞速思考。显然，凌霄子需要我的血来完成某种仪式，而柳青璃知道得太多了，他们绝不会放过她。
"好。"我突然说道，"我答应你。但必须先放了她。"
凌霄子眯起眼睛："你以为我会信？"
"以心魔起誓。"我沉声道，"我林寒若得你放柳青璃安全离开，必以魔血激活祭坛。若有违背，永世不得超生！"
修真界中，心魔誓是最重的誓言，一旦违背，修行路上必遭心魔反噬。
凌霄子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决绝，犹豫片刻后点头："好！赵无尘，放人。"
赵无尘不情愿地挥动噬魂幡，锁链应声而断。柳青璃跌落在地，我箭步上前将她扶起。
"你...傻..."柳青璃气若游丝，眼中满是痛惜。
我悄悄将一枚传送符塞入她袖中，低声道："相信我。"
说完，我故作冷漠地推开她："走吧，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柳青璃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明白了我的用意。她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向出口走去。
眼看她即将离开禁地，凌霄子突然狞笑："忘了告诉你，禁地外围已被我布下天罗地网。柳长老，恐怕你走不出三步！"
我就知道这老狐狸不会守信！在凌霄子出手的瞬间，我猛地捏碎藏在掌心的符印："现在！"
柳青璃袖中的传送符应声激活，一道白光闪过，她的身影瞬间消失。
"什么？！"凌霄子大怒，"你！"
"我只发誓放她离开禁地，又没说怎么离开。"我冷笑，"现在，该履行我的承诺了。"
我划破手掌，将血滴在祭坛中央。鲜血接触地面的刹那，整个禁地剧烈震动，噬魂幡自动飞起，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滔天魔气。
"哈哈哈！成了！"凌霄子狂喜，"魔尊大人即将苏醒！"
我冷眼旁观，暗中运转全部修为。幽冥戒开始发烫，这意味着有极其强大的魔物正在接近。
噬魂幡突然射出一道血光，直冲云霄。天空中乌云密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央，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睛缓缓睁开！
"恭迎魔尊大人！"凌霄子和赵无尘跪地高呼。
血色眼珠转动，最终锁定在我身上："魔君血脉...很好...很好..."
声音如同万鬼哭嚎，震得我耳膜生疼。我强忍不适，青霜剑横在胸前："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魔尊？"
"本座乃上古魔尊残魂，被玄天宗镇压千年。"魔眼声音隆隆，"今日得魔君之血唤醒，当重临世间！"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需要我的血，因为魔君血脉能削弱封印？"
"聪明。"魔眼赞赏道，"作为回报，本座可赐你无上魔力，甚至..."眼珠转向禁地入口，"那个女修，也可赏你为奴。"
我怒极反笑："就凭你？"
魔眼似乎没料到我会反抗，愣了一下，随即大怒："不识抬举！"
一道血光朝我射来，我挥剑格挡，却被震退数十步，虎口崩裂。这魔尊实力远超想象！
"林寒，你以为自己很强大？"凌霄子在一旁讥讽，"在魔尊大人面前，你不过蝼蚁！"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魔眼上。幽冥戒越来越烫，几乎要灼伤我的手指。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柳青璃曾说过，禁地内有件镇魔法宝"玄天鉴"！若能得到它...
我假装不敌，边战边退，暗中用魔识搜索整个禁地。终于，在祭坛后方发现了一处隐藏的暗格。
就是现在！我猛然爆发全部速度，冲向暗格。魔眼立刻察觉我的意图，数道血光拦截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替我挡下所有攻击！
"师尊？！"我失声惊呼。柳青璃不是被传送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柳青璃嘴角溢血，却坚定地站在我身前："快去取玄天鉴！"
原来她早料到我的计划，故意假装离开，实则潜伏在侧！
没有时间多想，我一拳轰开暗格，取出一面古朴铜镜。镜面刻有日月星辰，背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找死！"魔眼暴怒，整个天空都变成了血红色。凌霄子和赵无尘也同时出手，朝我们攻来。
"师尊，联手！"我将玄天鉴抛给柳青璃，自己则全力迎战凌霄子二人。
柳青璃接住铜镜，立刻注入灵力。玄天鉴顿时光芒大盛，一道纯净白光直射魔眼！
"啊！"魔眼发出凄厉惨叫，"玄天老儿的法宝！你怎么能使用它？！"
我这才注意到，柳青璃持镜的手正在快速枯萎——她在以生命力催动玄天鉴！
"不！"我怒吼一声，不顾身后赵无尘的攻击，转身冲向柳青璃。
就在我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魔眼做垂死挣扎，一道血光穿透我的胸膛！
剧痛让我跪倒在地，魔君修为在这一击下几乎溃散。幽冥戒"啪"地一声碎裂，隐藏的魔气彻底爆发！
"原来如此..."魔眼突然大笑，"你体内流淌着魔域皇族之血！难怪...难怪..."
什么？我愣住了。魔域皇族？这怎么可能？
柳青璃也震惊地看向我，但她没有停下催动玄天鉴。白光越来越强，魔眼开始崩溃。
"不！本座不会就此消亡！"魔眼疯狂挣扎，"柳青璃！你以为自己是谁？别忘了，你曾经也是..."
柳青璃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镜面上："封！"
耀眼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禁地内一片狼藉，天空恢复了正常，魔眼消失无踪。
不远处，凌霄子和赵无尘奄奄一息地躺着，他们的修为似乎被玄天鉴抽干了。
而柳青璃...
我连滚带爬地来到她身边。她躺在血泊中，右手已经完全枯萎，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师尊...师尊..."我颤抖着将她抱起，不断往她体内输送魔气，却惊恐地发现她的正道修为与我的魔气相冲，反而加重了伤势。
"来...来不及了..."柳青璃虚弱地睁开眼，"你...真的是魔君？"
到了这个地步，我已无法再隐瞒："是。但我从未想过伤害您，伤害玄天宗..."
柳青璃轻轻摇头，嘴角竟浮现一丝笑意："我知道...玄天鉴...只认纯善之心...你能用它...说明..."
她的话没能说完，便昏死过去。我惊慌失措地探查她的脉搏，发现她体内正魔二气激烈冲突，若不及时救治，必死无疑！
必须立刻带她离开！我抱起柳青璃，正要施展遁术，突然感应到大批气息正在靠近——玄天宗的长老们察觉禁地异动，赶来了！
若被他们发现我魔君身份，还抱着重伤的柳青璃...
顾不得许多，我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血色符咒："血遁千里！"
这是魔域禁术，施展后修为会暂时跌落一个大境界，但此刻已别无选择。
就在长老们冲进禁地的刹那，血光闪过，我和柳青璃的身影消失无踪...
血遁术将我们传送到魔域边境的一处隐秘山谷。刚一落地，我便踉跄着跪倒，怀中仍紧紧抱着柳青璃。
"师尊...坚持住..."我咬着牙，强忍修为跌落的虚弱感，将她小心安置在一处干燥的岩洞内。
柳青璃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玄天鉴的反噬让她右臂枯萎，而魔眼的攻击则在她体内留下了一道不断扩散的魔气。最棘手的是，她原本纯净的玄天灵力正在与魔气激烈冲突，若不及时调和，恐怕撑不过三天。
我翻遍储物袋，找出所有疗伤丹药，却绝望地发现对柳青璃的伤势都无效。魔域的丹药太过霸道，正道修士根本无法承受；而我从玄天宗带出的丹药，又无法对抗魔气侵蚀。
"一定有办法..."我握着柳青璃完好的左手，感受着她越来越弱的脉搏，心如刀绞。
洞外天色渐暗，我升起一堆篝火。火光映照下，柳青璃的脸苍白如纸，唯有眉心一点黑气在不断扩散。
"魔君大人。"
影奴的声音突然在洞外响起。我警觉地起身，发现他带着几名魔修站在洞口，手中捧着各种药材和法器。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血遁术会留下痕迹。"影奴恭敬道，"尊上派我等送来疗伤之物。"
我检查了那些药材，确实都是魔域珍品，其中几样甚至对道魔冲突有奇效。但当我准备给柳青璃使用时，影奴却拦住了我。
"魔君大人，这位仙子的情况特殊。"他低声道，"她体内正魔二气冲突，寻常药物只能暂缓。若要根治，唯有..."
"唯有什么？"
"双修。"
我一把揪住影奴的衣领："你找死？"
影奴不慌不忙："属下不敢妄言。这位仙子被上古魔气侵蚀，又强行催动正道至宝，体内阴阳失衡。唯有以魔君之体为媒介，引导二气交融，方能救她一命。"
我松开手，陷入沉思。影奴说的不无道理，双修确实是调和阴阳的终极法门。但...
"还有其他方法吗？"
影奴摇头："若魔君不愿，属下可准备'离魂丹'，至少能保她魂魄不散，转修鬼仙。"
"滚出去！"我怒吼，"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山洞百丈之内！"
待影奴退下，我回到柳青璃身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双修之法确实可行，但柳青璃若醒来知道与魔修双修，恐怕宁愿魂飞魄散！
夜深人静，篝火渐弱。我不断向柳青璃体内输送温和的魔气，勉强维持着她的生机。就在我精疲力竭之际，她的睫毛突然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寒...儿..."她虚弱地唤道。
我浑身一震，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这样叫我："师尊，您醒了！感觉如何？"
柳青璃试图起身，却因无力而跌回我怀中。她看着自己枯萎的右手，苦笑一声："看来...我时间不多了。"
"不会的！"我急切地说，"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
"只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需要双修。"
洞内顿时安静得可怕。柳青璃的表情凝固了，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随即又变得煞白。
"别无他法？"她低声问。
我摇头："影奴说可以准备离魂丹，让您转修鬼仙..."
"不。"柳青璃突然坚定地说，"我宁愿死，也不做那等阴物。"
又是一阵沉默。篝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映照着我们忽明忽暗的脸。
"你...恨我吗？"柳青璃突然问。
我愣住了："恨您？怎么会..."
"三年前，我没能保护你。"柳青璃的目光落在洞顶，"这三年，我无数次梦见你被逐出山门那天的样子...可我连一句'我相信你'都没说出口。"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师尊..."
"叫我青璃吧。"她轻声道，"现在这样...还算什么师徒。"
我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让她靠在我怀中："青璃，我从未恨过你。即便堕入魔道，我也始终记得你教我的一切。"
"是吗？"她虚弱地笑了，"比如？"
"比如剑法的核心不是形，而是意。"我回忆道，"比如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比如..."我顿了顿，"比如太过喜欢的东西，终会成为囚禁你的牢笼。"
柳青璃微微一颤："你还记得..."
"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我轻声道，"在魔域的每一天，我都会练习你教我的第一套剑法。每月十五，魔域血月最盛之时，我总是一个人躲起来练剑...仿佛这样就能离你近一些。"
柳青璃的眼中泛起水光："你离开那日...我房中有一坛未喝完的灵酒...三年来，我一直留着..."
我心头一震。那是我被逐前夜，偷偷溜到她房中喝的。当时她发现后只是轻斥了几句，还陪我小酌了一杯。没想到...
"所以...双修之事..."我艰难地回到正题。
柳青璃闭上眼睛，长睫在火光映照下投下细碎的阴影："若这是唯一的方法...我接受。"
我喉头发紧："您不介意我是魔修？"
"玄天鉴只认纯善之心。"柳青璃轻声道，"你能使用它...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轻轻将她放平，双手结印在洞口布下重重禁制。回到她身边时，我的手竟有些发抖。
"我...我会很小心。"
柳青璃微微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除她的衣带。
外袍滑落，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枯萎的右臂，将手掌轻轻贴在她丹田处。
"可能会有些痛。"
柳青璃摇头示意无妨。我缓缓将魔气导入她体内，同时引导她的灵力与我交融。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过程，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两气相冲，爆体而亡。
随着灵力交融，我感到一股奇异的感觉——我们的神识正在相互渗透。柳青璃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我看见她独自在执法堂翻阅古籍，寻找解除锁心咒的方法；看见她深夜站在山巅，遥望魔域方向；看见她在我被逐后，暗中惩戒那些落井下石的弟子...
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我的神识被拉入柳青璃的识海深处！
这是一片冰雪世界，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正在播放的画面，让我浑身颤抖——那是我被逐出师门那晚的真相！
镜中显示，赵无尘趁我醉酒，将一把沾染魔气的剑塞入我房中，然后又用同样的剑杀害了李师弟。而这一切，都被路过的柳青璃看在眼里！
但紧接着，镜中出现了更惊人的一幕：柳青璃正要出面制止，却被突然出现的凌霄子拦住。凌霄子手中黑光一闪，柳青璃便眼神涣散，茫然离去...
"锁心咒！"我恍然大悟，"不仅是给我下了锁心咒篡改记忆，连你也..."
神识回归，我睁开眼，发现柳青璃正泪流满面地看着我。通过神识连接，她也看到了我这三年的记忆：魔域中的挣扎求生，无数次险些丧命的危机，成为魔君后仍坚持不伤无辜...
"对不起..."她哽咽道，"我本该更相信你..."
我俯身抱住她，两人的泪水交融在一起。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与误会都烟消云散。
"开始了。"我轻声道，彻底放开身心与她交融。
灵力与魔气在我们之间形成完美的循环，如同阴阳鱼般流转。柳青璃枯萎的手臂渐渐恢复血色，而我跌落的修为也开始回升。
最奇妙的是，我们的神识始终相连，共享着每一丝感受。当最终合二为一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感充斥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从那种玄妙状态中醒来。柳青璃的伤势已经痊愈，修为甚至更上一层。而我不仅恢复了魔婴巅峰实力，体内灵力也变得更加精纯。
柳青璃红着脸避开我的目光，迅速穿好衣物。我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那个...我去看看外面情况。"
洞外已是清晨，阳光洒在山谷中，驱散了夜的阴霾。影奴远远站着，见我出来，立刻上前行礼。
"魔君大人，玄天宗有变。"
我心头一紧："说。"
"赵无尘控制了宗门，正集结弟子准备某种仪式。魔域那边也有异动，几位魔老感应到上古魔尊的气息，正向边境集结。"
我眉头紧锁。看来赵无尘还不死心，仍想释放魔尊。而魔域势力介入，事情就更复杂了。
"准备飞舟，我们即刻返回玄天宗。"
回到洞中，柳青璃已经整理好仪容。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有情况？"
我简要说明了影奴的报告。柳青璃沉思片刻："赵无尘定是想借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时，彻底唤醒噬魂幡。我们必须阻止他。"
"我们？"我握住她的手，"你刚恢复，不如..."
"林寒。"她直视我的眼睛，"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何况..."她嘴角微扬，"现在我有魔君大人保护，怕什么？"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冷若冰霜的师尊，何时学会了开玩笑？
"遵命，师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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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之夜，玄天宗上空阴云密布。
我与柳青璃隐匿身形，悄然接近山门。令人意外的是，护宗大阵竟然完好无损，只是运转方式被篡改了——原本抵御外敌的大阵，现在变成了封锁内部的囚笼！
"赵无尘把弟子们都关在里面了。"柳青璃沉声道，"他想干什么？"
我魔识一扫，面色顿变："血祭！他要以全宗弟子的精血为引，彻底唤醒噬魂幡！"
柳青璃脸色煞白："必须立刻阻止他！"
我们潜行至主峰，只见广场上数千弟子被禁锢在法阵中，个个面色痛苦。赵无尘高悬半空，手持噬魂幡，正在念诵咒语。更令人震惊的是，凌霄子被钉在广场中央的柱子上，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我低声道，"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柳青璃摇头："看来内讧了。"
就在我们准备出手时，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珠缓缓浮现——是那个上古魔尊！它比在禁地时更加凝实，几乎要完全显化。
"哈哈哈！"赵无尘狂笑，"恭迎魔尊大人降临！"
魔眼转动，锁定赵无尘："做得好...现在，完成最后的仪式..."
赵无尘高举噬魂幡，幡面血光大盛："以玄天宗三千弟子精血为引，恭请魔尊重临世间！"
不能再等了！我与柳青璃同时出手。青霜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取赵无尘咽喉，柳青璃则祭出玄天鉴，一道白光射向魔眼。
"又是你们！"赵无尘怒吼，噬魂幡一挥，挡下我的攻击，"魔尊大人，他们来了！"
魔眼发出震天咆哮："杀！"
刹那间，无数魔影从幡中涌出，朝我们扑来。柳青璃玄天鉴连照，白光所过之处魔影灰飞烟灭。我则全力攻向赵无尘，不给他继续催动噬魂幡的机会。
"林寒！你以为能阻止我？"赵无尘狞笑，"如今我已与噬魂幡融为一体，不死不灭！"
果然，我的剑每次刺穿他的身体，他都如烟雾般重新凝聚。而噬魂幡吸收着下方弟子们的精血，力量越来越强。
"必须破坏噬魂幡！"柳青璃传音道，"但需要同时攻击幡面和幡杆！"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噬魂幡是上古魔器，唯有正魔二气同时攻击才能破解。而此刻的我们，正是最佳组合！
"师尊，还记得'雪落无痕'的变招吗？"
柳青璃眸光一闪："你想..."
"我攻幡面，你攻幡杆。"我沉声道，"正魔合璧！"
柳青璃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同时飞身而起，一左一右攻向噬魂幡。我施展的是魔域剑法"血河倒悬"，她则使出玄天剑法最高奥义"天外飞仙"。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空中交织，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赵无尘惊恐地发现，噬魂幡在这股力量下开始颤抖、龟裂！
"不可能！"他尖叫着想要阻拦，却被太极图直接弹开。
"现在！"我与柳青璃同时大喝，双剑合璧，正中噬魂幡！
轰然巨响中，噬魂幡炸裂成无数碎片。魔眼发出凄厉惨叫："不！你们这些蝼蚁竟敢..."
柳青璃立刻调转玄天鉴，白光直射魔眼。我也全力催动魔婴，一道黑芒同时射出。两道光束在空中交织，将魔眼牢牢锁住。
"你们杀不死我！"魔眼疯狂挣扎，"柳青璃！你以为转修正道就能洗清过去？别忘了你曾是魔域圣女！而林寒...你体内流淌着魔域皇族之血！你们注定为我所用！"
这番话如晴天霹雳。柳青璃曾是魔域圣女？我是魔域皇族后裔？
柳青璃的手微微颤抖，但很快恢复坚定："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说得好。"我大笑，"管他什么皇族圣女，今日我们就是要斩了你这魔头！"
魔眼终于露出恐惧之色："等等！我们可以合作！以你们的身份，加上我的力量，整个修真界都将..."
"封！"柳青璃不等它说完，玄天鉴光芒大盛。我也全力催动魔气，两股力量完美融合，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灰白光柱，将魔眼彻底吞没。
"啊——"魔眼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随即灰飞烟灭。
天地恢复清明，被禁锢的弟子们纷纷苏醒。赵无尘见大势已去，转身想逃，却被突然出现的凌霄子一剑穿心！
"叛徒...当诛..."凌霄子虚弱地说完，自己也倒地不起。
一切尘埃落定。柳青璃收起玄天鉴，脸色苍白如纸。我连忙扶住她："没事吧？"
她摇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刚才魔尊说的..."
"我不在乎。"我斩钉截铁地说，"无论你曾经是谁，现在你只是柳青璃，我的师尊，我的..."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柳青璃却微微一笑，主动握住了我的手："你的什么？"
我鼓起勇气："我的心上人。"
柳青璃耳根泛红，却没有否认。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阵骚动——玄天宗的长老和弟子们围了上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们。
"柳长老...林寒..."一位长老迟疑道，"多谢相救。但林寒他...毕竟是魔修..."
柳青璃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林寒为救玄天宗立下大功，更是洗清了当年的冤屈。若还有人质疑，先过我这一关！"
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一位年长者叹息道："既如此...林寒可重归门下。"
我摇摇头："多谢美意。但我已决定，不再做玄天宗弟子。"
众人哗然。柳青璃也惊讶地看向我。
我继续道："这三年，我看尽了正魔二道的偏见与狭隘。正道未必皆善，魔修未必全恶。我想做的，是架起两界之桥。"
"说得好。"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魔域之主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黑袍猎猎："林寒，你既为魔域皇族血脉，可愿继承本座之位，统领魔域？"
全场震惊。我更是目瞪口呆——魔域之主竟要传位于我？
"尊上，这..."
"不必推辞。"魔域之主摆手，"你与柳青璃联手斩杀上古魔尊，已证明实力。何况..."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柳青璃一眼，"唯有你这样的开明之人，才能带领魔域走向新生。"
我看向柳青璃，她轻轻点头。
"我接受。但有条件。"我沉声道，"魔域必须停止无故侵扰凡人界，与正道签订和平契约。"
魔域之主大笑："准了！"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数月里，我以魔君身份与正道各派谈判，最终达成了历史性的和平协议。柳青璃辞去玄天宗执法长老一职，选择与我同行。
我们在正魔边境的无人地带建立了一座新城，取名"两界山"。这里不分正魔，只论心性。我们的第一批弟子中，既有正道修士，也有魔修，甚至还有几个半魔半人的混血儿。
开宗之日，柳青璃一袭白衣站在我身旁，看着台下形形色色的弟子，轻声道："没想到，你我会有今日。"
我握住她的手："后悔吗？"
她摇头，眼中满是坚定："从未。"
阳光下，两界山的旗帜高高飘扬——那是一柄剑贯穿太极的图案，象征正魔交融，阴阳平衡。
曾经被逐出师门的弃徒，如今成了开宗立派的祖师；曾经冷若冰霜的执法长老，如今成了包容并蓄的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