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篇,一朝穿越回二十年前,育儿之路,从良与作恶的抉择

这是一个引人入胜的结局。这句话简洁有力,充满了故事感和人生选择的意味。
它暗示了一个时间旅行或某种奇遇,让主角回到了过去(二十年前)。面对“从良”和“作恶”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或可能性,主角们(“我们”)经过权衡和思考,最终做出了一个充满责任感、可能也更符合他们内心价值的选择——"带着孩子(或孩子们)一起生活"。
这其中蕴含了:
1. "时间的跨度":二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足以让一个选择产生深远的影响。 2. "选择的艰难":“从良”和“作恶”代表了两种对立的人生哲学或行为方式,选择其中一条都需要勇气和决心。 3. "选择的动机":选择“带娃”表明,无论选择哪条路,对孩子的责任和爱是最终的驱动力。这可能意味着他们放弃了某些诱惑或可能性,选择了更艰难但更符合道义或内心安宁的道路。 4. "未来的开启":这句话作为结尾,暗示着故事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未来的生活将围绕这个选择展开。
这是一个充满希望、责任和温情的结局,让人思考命运、选择与家庭的意义。

相关阅读延伸:(完)一朝回到二十年前,在从良和作恶之间,我们选择了带娃








陆天行:「……赶紧把你那妖女修炼手册扔了,都教了些什么破玩意。」


胖丫涂脂抹粉,状似女鬼。


陆天行按着我的头做模特,教她点唇画眉,做清丽佳人。


胖丫披着薄纱水蛇扭动,圆腚晃来晃去。


陆天行拖她早起挑水爬山,教她舞刀弄枪,胖嘟嘟的肉都练成了肌肉。


胖丫学画本里逮人就叫郎君。


陆天行指着全寨的男人说:「没哥帅的,都是猪头,不准叫郎君。」


胖丫:「……」


他将妹妹教得很好,所以隔一段时间,他趁夜偷跑出去,我也懒得打听他去干什么。


至于他一身武艺怎么越来越好,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反正他偷师回来都会私下教给胖丫。


我们不亏。


但是……


「娘,上个月的账目你又算错了三项,收支根本对不上,全部重来。」


我:「……」


他都忙成那个鬼样子了,为什么还有空核算账目啊?!


我气得发疯:「屠十两你个逆子!你敢质疑熔了。」


我:「嗷呜……那我再算一遍。」


毕竟我的铁锤可是我的护身法宝!


屠老六看得发笑。


陆天行冷冷道:「爹,新教你的刀法练了几遍?能与大当家过几招了?」


屠老六脸色一僵:「我这就去找他练练!」


日子就这么又过了九年。


屠十两成了黑山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胖丫也成了黑山寨的女霸王。


她哥忽悠她:「能让男女老少都听你话,你就是妖女。」


胖丫秒懂:「若他们看不懂我的脸色,姑娘我也略懂一些拳脚。保准让他们对我言听计从!」


我算着账本忍不住摇头。


我的傻闺女哟,你可知你哥一直把你当女侠养的哦~


14


不知是黑山寨的太平日子过了太久,还是我们夫妻改变了陆天行的人生轨迹,这一年突然碰上了山洪。


寨子被冲垮了一半,养的家禽死了不少,庄稼也都毁了。


还死了四十多口人。


我们躲过了剿匪,却没躲过天灾。


腿脚不灵便的老书生被他儿子护着,一起被坍塌的土坡埋了;


总是阴阳怪气骂别人没儿子的二当家,用拐棍把七个女娃从山洪里拽出来,自己被冲走了;


屠老六骑着瘸腿老马,抢救出最后四袋粮食和三块腊火腿;


我们一家来不及跑,被卷进泥水里。


几个青衣人突然出现,先将陆天行救出去。


那小兔崽子都当了土匪还是那么心善,指挥那两人将半昏迷的我和胖丫也从塌了半边的房子里救了出来。


我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们是将军夫人留给陆天行的暗卫。


我想:将军夫人真是狠心,她的属下只救陆天行的恩人,却不肯对寨子里其他人施以援手。


就因为我们是土匪?


或许,她巴不得我们都死了吧,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侄儿也是土匪。


我们办不起葬礼,所以只对着满地狼藉唱了一宿山歌。


唱得很难听,难听到所有人都哭个不停。


看着破破烂烂的山寨,大当家决定重新开始抢劫。


十八岁的屠十两,也该同大人一起下山了。


行动前夕,我又看到了那几个青衣人。


他们护在一个贵妇人身后,带她偷偷来见陆天行。


我想,那应该就是陆天行的姑姑了。


我那便宜儿子会跟她走吗?


真走的话,我还能向他讨要当初买药救他花的银子吗?


二两或十两都行,够给寨子里剩下的人买一个月的口粮了。


十四岁的胖丫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帮我给大家熬粥,此时忽然问我。


「娘,这次抢劫,哥也去吗?」


我看了眼火光下认真听几位当家布置任务的陆天行,也不免有些忧心。


他出身剑门,是名门正派的后代,这些年一直暗中受他姑姑照拂,若真干了抢劫杀人的勾当,今后可就真做不了大侠了。


不仅如此,还要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可他与我们不同。


他还有退路。


只要他这次跟着姑姑走,就不必身败名裂,吃苦受罪,总归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若他还像上一世那样,被武林盟主收养,虽被江湖险恶蒙蔽,找仇家找了二十年,最终却还是成了鼎鼎大名的正道之光。


我们只是他成为大侠路上被牺牲的小炮灰。


如今我们将他也养成了炮灰,他还会选择牺牲我们吗?


「娘?娘?问你话呢。」


我回过神,说:「你哥是大人了,该出去闯闯了。他抢劫没经验,被人逮住肯定要凉,娘给他搞个称手的兵器去。」


15


我找到看门的牛二:「你家炉子还在吧?能打兵器不?」


牛二看见我,连忙摆手:「我没我爹那手艺,不会做铁锤。」


我把铁锤扔给他:「谁要做铁锤啊,你把我这俩铁疙瘩熔了,帮忙打一把剑吧。」


陆天行家传剑法名扬天下,剑才是他的神兵。


我的铁锤也是宝贝,据说含了什么稀有金属,牛二他爹生前磨了我好几次,我也没给他拿去炼剑。


可陆天行说不定要走了。


他的寻仇之路那么难,我与他好歹母子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吧?


可惜我的剑还没做出来,他们就下山抢劫了。


倒霉的是,这次路过的十支队伍里,有七支都是别处逃难的灾民。


当家们不忍下手,放他们走了。


他们反倒打听着能不能也上山当土匪。


逃荒也需要体力,他们实在扛不住了,当土匪或许还能抢点吃的。


屠老六说,剩下的粮食养不了那么多人,劝大当家别干蠢事。


大当家蹲在山坡上犹豫了许久,还是收留了他们。


「他奶奶的,大不了干票大的,山路上抢不到,就去城里抢,总不能让大家饿死!」


他们决定去抢镇上的恶霸王大虎。


他仗着祖上是皇亲国戚,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抢他算是为民除害。


我咣咣鼓掌:「大当家,我支持你!」


陆天行偷偷问我:「娘,十年前你们去我家抢劫,也是因为这个?」


我摇头:「不是。那时候柳婶的男人死了,孩子那么小,整天哭号,谁也哄不了。我们听说你家有个宝贝,有神奇效用,说不定能帮上忙。


剑门最出名的宝贝有两个。


一是剑门的独家剑法——空阶夜雨。


二是剑门的不传秘宝——独一有二。


所谓「独一有二」是说剑门有个宝贝,可以原模原样复刻某样东西。


我有点不好意思:「他们说你爹娘人怪好的,我们想去借一下那个宝贝,给柳婶复刻一个男人出来,这样孩子就有爹了。当然如果你爹娘不给,我们就自不量力抢一抢。哪知道去晚了,你家已经……」


我们到剑门时,只看到熊熊大火。


所以我们赶在武林盟主之前,把陆天行给救下了。


陆天行沉默片刻,问:「那,你们知道是谁对剑门下的手吗?」


16


十年了,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惜的是,我们真不知道。


上一世,他成了武林盟主的徒弟,有师父撑腰,一直在查凶手。


一开始,有人传是我们黑山寨下的手,土匪最喜欢抢劫了。


于是他姑姑剿了山寨,我们无家可归了。


可这么弱的黑山寨显然杀不了剑门门主。


于是又有人说,下手的是求剑不成反成仇的剑痴蒋刃。


陆天行找蒋刃找了十五年,发现他早就武功尽失,根本不需要剑了,自然也没了杀人动机。


于是又有人传,凶手是魔教教主。


陆天行便开始针对魔教,一路杀到总坛。


我和屠老六就是被他捅死的低级炮灰。


炮灰死得太早,自然也无从得知魔教教主到底是不是他的仇人。


我问他:「我们救你的时机那么巧,你没怀疑过黑山寨?」


「本来是怀疑的,但……」


他停顿片刻,还是如实说:「我没有瞧不起寨子里大家的意思,但凭你们的本事……」


他没说下去,我已经懂了。


我炸了:「你这不就是瞧不起我们吗!我们抢劫十次也有两次是可以成功的!」


陆天行笑了:「我能让你们更成功。」


他没有大放厥词。


他真的帮几位当家制定了详细而周密的抢劫计划。


谁去做饵引诱王大虎出门,谁提前去王大虎家做工,谁去踩点画王家地形图,谁望风,谁动手,带什么兵器,留什么信号。


黑山寨从来没打过这么利落的劫。


他下山后甚至没露面,便运筹帷幄,将王大虎家洗劫一空。


屠老六将恶贯满盈的地头蛇王大虎两刀砍死了。


我甚至还去补了两刀。


就是这个人,当年向地主提出拿我妹妹抵债的馊主意。


从前我弱小,奈何不了他。


如今我依然菜,可我有超强大脑陆天行了。


哈哈哈,正道之光终究还是被我们拖下水了!


17


抢劫归来那天,寨子里很热闹。


现在有了钱,买了粮食和药物,新家园总会再建起来的。


新加入的土匪们也有不少有文化、有本事的,能帮上忙,还很尊敬我们。


大人们都喝了酒。


便宜的酒太上头,大部分人都醉了。


我左脚绊右脚去找陆天行。


「屠十两?乖儿子,大功臣,你跑哪去了?」


他过来扶着我:「我在呢。」


「儿子欸,娘有礼物送……嗝!送给你!看!剑!拿我铁锤打的,又锋利又闪亮!嘿嘿,是不是很帅!」


「……婵娘,你是笨蛋吗?你铁锤没了,以后怎么揍人?」


「我拨算盘呀,你说的,识文断字的女人,也是本事人。」


陆天行把醉醺醺的我背到临时搭起来的小屋里,又把和男人拼酒的胖丫强行拖了回来。


就连在和新土匪吹牛的屠老六都被他拽回来了。


「爹,娘,妹妹,我要走了。」


他说得那么认真,可是我们三个都醉了,不停说着胡话。


「屠十两,我儿子,大功臣,嘿嘿!」


「敢瞧不起本姑娘?我可是要做魔教妖女的女人!」


「胖丫你傻了,魔教的门朝哪儿开你知道吗?改天爹带你去!爹上头有人!」


陆天行哭笑不得:「……总之,我已将你们的余生安排妥当,黑山寨会好起来的。我身负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只是不能拖累你们,保重。」


他没给我们跪下磕头,只是把新做的几件衣裳给我们盖上。


第二日酒醒,我枕头下多了一封诀别书,黑山寨的屠十两就此失踪了。


从此,江湖上多了个使着名叫「铁锤剑」的独行侠,听说他是剑门陆家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也有人说,「独一有二」重现人间了,就在陆天行手里。


18


陆天行走得潇洒,可苦了我。


寨子里都在找他,我只能一遍遍撒谎,说他出去闯荡江湖了。


胖丫大闹特闹:「娘,我哥呢?!他是不是被魔教抓走了?我们要不要去救他?」


我烦得要死:「都说了你哥叛逆期到了,离家出走而已,跟魔教有什么关系?魔教离黑山寨几千里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给我乖乖待在黑山寨,哪儿也不许去!」


胖丫去烦她爹:「爹,你不是上面有人吗?能介绍我去魔教不?」


屠老六尬笑:「啊哈哈……其实魔教路有点远,咱要不还是别去了?」


十四岁的胖丫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为了防止她也离家出走,我答应她:「等山寨重建好了,我们陪你一起下山。」


陆天行没食言,抢劫王大虎得来的财富,完全够我们重建家园。


这么大的劫案,官府不知怎么,迟迟无法将凶手——也就是我们捉拿归案。


反倒是黑山寨因此一战成名,竟也在江湖上有了些许名气。


说是劫富济贫、出手狠辣的本地一霸。


只是……「东林恶匪」什么的也太难听了吧!寨子里明明就是些被逼无奈的普通百姓啊!


总之,轻易没人敢来惹我们了。


只要不再发生什么天灾,靠着种地打猎的副业,我们也能生活下去了。


黑山寨逃过了全军覆没的悲惨结局。


冷酷的将军夫人终究还是为了她的侄儿对我们网开一面了。


三年后,我们有新家了。


新家很大,盖了好几间屋子。


不再像从前那样四个人挤一间房,我和丈夫快乐一下还得趁孩子不在,我和胖丫洗澡还得把两个男的赶出去。


以后屠十两回来,也有单独的屋子了。


只是听说他提前找到了武功尽失的剑痴蒋刃,确认ƭų⁺灭门仇家不是他。


再一次,他查到了魔教头上。


只是这回,我们一家三口还没沦落到去魔教当炮灰。


我在新来的土匪里找了个老实书生接了账房的活儿,然后一家三口下山去了。


既然闺女非要当魔教妖女,那是时候让她见识一下江湖险恶了!


但是……


「屠清扬!你已经打跑八个少侠了!你想干什么啊!!!人家只是想来问你的芳名啊!!!」


胖丫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我哥说了,没他帅的,都是猪头。这江湖真是见了鬼,怎么连个帅哥都没有?」


茶馆老板听完笑了:「江湖可不缺青年才俊,那武林盟主的关门弟子不就是一等一的人才?听说下个月武林盟要在岄山开大会,商讨伐魔大计,好多女侠都去凑热闹了。」


我顿觉不妙,与屠老六对视一眼后问:「不知您说的关门弟子是?」


「陆天行陆少侠啊!武艺高强,才貌俱佳,正是如今武林中最有潜力的新人,就是他那把剑的名字……怪难听的。」


我们白搭进去十年,陆天行终究还是做了武林盟主的徒弟。


胖丫激动不已:「长得好看?」


茶馆老板点头:「貌比潘安。」


胖丫一拍手:「娘,这个女婿,我抢定了!」


啊?不是……你搁这儿玩背德小剧场啊?


咱家可不兴这个啊!


19


岄山很远,没马的话,得走两个月,赶不上武林大会。


可买马很贵,我们没钱。


胖丫站在街口,露出最端庄的笑容,朝马车招手:「有去岄山的朋友吗?不知可否好心搭我们一程?」


屠老六不耐烦:「抢一个不就行了?费这劲干啥?」


胖丫白他一眼:「丑爹躲远点,别影响我使美人计!」


「你?美人计?谁这么瞎啊?」


话音未落,一个豪华车队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一位清丽佳人俯身笑言:「我此行正要回岄山,若几位不介意,可上车同往。」


胖丫眼前一亮:「哇,美女!当然愿……」


我一把将她拉回来,断然拒绝:「多谢姑娘,我们还能再走几天。」


胖丫:「……能坐着为啥要走?」


因为眼前柔声细语的佳人正是上一世毫不留情率众捅死你这个魔教妖女的武林第一才女孟霜霜啊!!!


是正道之光陆天行亲手带大的小师妹!


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冷美人!


逮着魔教的人就杀啊!


这辈子陆天行把教养她的功夫都花你身上了,谁知道现在的孟霜霜是善是恶啊?


听说陆天行要在武林大会上公布他家秘宝「独一有二」的消息,许多在外的江湖人都闻讯而来。


就连孟霜霜这个武林盟主的得意女徒弟都赶回来了,看来真有很多人觊觎剑门的宝贝。


孟霜霜离开后,胖丫又盯上了另一辆马车。


好像是青羽庄的少庄主秦子鹤。


对方眼中满是清澈,热情。


胖丫看到他的帅脸后,本欲上车。


谁知后面有人吼了一声:「快跑啊!魔教的人来了!」


胖丫立刻收回了上车的脚,激动道:「爹!娘!入教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秦子鹤飘然而下,挡在胖丫身前:「屠姑娘莫怕,有在下挡着,绝不会让这帮贼人欺负你们!」


别人都跑了,胖丫却推开他逆流而上,兴冲冲地问:「嗨!诸位魔教的大哥,你们还招人吗?」


秦子鹤:?????


魔教小头领:?????


20


他说:「哪来的黄毛丫头,不去安分嫁人,倒还想入我们魔教?你能做什么?杀人放火,还是勾引男人?哈哈哈……」


他们还在笑,我却知道,他们完了。


果然,胖丫变了脸色,将腰间的弹弓举起来,一颗石子一弹指,颗颗入眉心。


直到几个带头的魔教中人脑袋开花栽倒在地,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惊恐后退,片刻后便要杀过来。


胖丫收了弹弓,又从腰间掏出两截枪身拼起来,枪花一甩,便是凛然杀意。


「我以为魔教不搞性别歧视的,喊你们一声大哥,还真以为可以对本姑娘指指点点了?」


那一天,通往岄山的岔路口上,刀枪弹弓轮番耍了一遍的飒爽姑娘,独自一人,灭了魔教一个尖锋小队。


没人看得出她那身武艺到底什么来路。


看着挺普通的招式,由她耍出来,就是那么帅。


主打一个快准狠,还力大无穷。


原本跑了的路人都回头来看她虐菜。


旁边还有一对捧着衣袍向吃瓜群众收打赏的青年夫妇。


「啊对对对,是我闺女没错,大哥大姐走过路过打赏一个?」


「啊是是是,未婚未婚,庚帖?收收收,回头让我闺女挑一下。」


「送我们去岄山?哎哟那多不好意思……朋友啊?交交交,都是朋友,那朋友你就站这儿白看啊?」


「我闺女是不是救了你们为民除害了?那保护费你们不得意思一点啊?」


等胖丫撒完气,我和屠老六已经拢了两大兜打赏了。


「我天,保护费这么多?」


胖丫喜滋滋摸着银两:「我哥说得对,魔教妖女哪有当保镖赚钱啊!」


谁能想到,让死丫头改邪归正,只需要一个男人嘴贱几句,再加上两兜打赏。


果然社会才能教你做人。


远大理想,比不上兜里银两。


21


秦子鹤颤颤巍巍跟过来:「敢问姑娘师从何门何派?」


「黑……」


我捂住她的嘴:「无门无派,小人物罢了,秦少侠不必在意。」


秦子鹤尬笑两声:「江湖真是人才辈出,这几年多了不少大名鼎鼎的独行客呢。若三位不嫌弃,去岄山的路便同行吧?」


胖丫眼珠转了转:「你是有门派的,能直接住进武林盟么?」


秦子鹤:「武林盟不是个地方,是个江湖组织……总之,开武林大会的地点是岄山的藏月谷,是武林盟主申儒秋的地盘。你们若与我同道,我便提前修书一封,请他们多留两间客房。」


胖娃又问:「那陆天行也住在藏月谷吗?」


「陆少侠乃沈盟主的关门弟子,自然在的。」


胖丫:「那走走走,快点上车。」


秦子鹤诧异:「屠姑娘这么急?」


胖丫:「是啊,我急着去抢男人!」


秦子鹤:「……」


我连忙找补:「我闺女的意思是,她想一睹陆少侠的英姿。」


秦子鹤伤心:「别说了,我懂,谁让人家是少年英雄榜榜首呢?」


唉,也不怪秦子鹤伤心。


只怪陆天行是天纵奇才的大男主,被我们拐去山寨埋没十年,一朝出山,仍是顶流。


只是不知他在新师父那里见了我们这样的穷亲戚,还愿不愿意相认。


有了秦家马车的加持,半个月后,我们便到了藏月谷。


路上还见到了不少眼熟的人。


我提前给胖丫暗示:「见了陆少侠,别咋咋呼呼的,显得咱不够知书达理。」


胖丫擦着三当家送给她的长枪,不搭我的茬:「娘,你说抢个男人回去成亲,我得备多少彩礼啊?他们江湖人讲究这个不?」


我仰头望天。


怎么说呢,按黑山寨,你哥定的原则,抢来的人,只要人家不愿,你给多少彩礼都不准祸祸人家。


但现在你想抢「原则」本人,那我觉得原则也可以很灵活的……吧?


跟着藏月谷的侍从往里走时,「原则」本人出现了。


「秦兄这么早就到了,在下有失远……屠清扬?!」


正和秦子鹤打招呼的正道之光一时僵在原地。


三年多不见,他已改头换面,成了高空悬月一般的清冷少侠。


胖丫看到她准备抢的男人,也愣住了。


我以为她要叫哥,谁知她扭头就把我推搡出去,着急地小声叨叨:「娘!快把钱藏起来!那笔保护费你没记账!」


我:「……」


靠!忘了陆天行这逆子让我笔笔记账了!!!


呜呜呜我们凭本事赚的私房钱,他凭什么审计啊!


22


一头雾水的秦子鹤被打发走了。


客房里,冷面少侠陆天行关上门,睥睨着我们:「三年前我留的信看到了吗?」


我们乖巧点头:「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就应该乖乖留在黑山寨,为何要下山?」


胖丫老实道:「哥,你知道我的,我想当魔教妖女,那第一步,是不是得下山加入魔教?」


陆天行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直跳:「黑山寨不是已经有点名气了吗?不够你耀武扬威的?你怎么还向往魔教啊?」


胖丫撇嘴:「没见之前也不知道他们那么讨厌啊。哥,我不当魔教妖女了,他们性别歧视,当不了好同事。」


陆天行满意了,又问:「那怎么又来藏月谷凑热闹?」


我还来不及阻止,胖丫已经兴冲冲地开口:「哥,我听说武林盟主的小徒弟长得可好看了,我准备把他抢回山寨做郎君,你对这儿熟,认识他不?听说他姓陆。」


陆天行:「……你说你想干什么?抢谁?」


「就江湖上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陆天行啊。」


陆天行似笑非笑:「你人都没见过,怎么想抢他做郎君呢?」


「姑娘们都喜欢啊,她们又不瞎,那陆天行肯定是顶好的。我抢他回去做郎君,多有面子。」


「就为了面子?」


「对啊,我才十七岁,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想抢个如意郎君啊。」


「……」


陆天行看向我和屠老六,怒火噌噌上涨:「我只是离开了三年,你们谁来告诉我,屠清扬到底是被谁教成了这个样子?」


我向后缩肩膀:「儿子,你知道娘的,我不是颜控,我只是有点贪财。」


屠老六也抱着大刀缩在椅Ţű̂ₙ子上:「儿子,你知道爹的,爹虽然经常抢钱,但从不抢人。」


胖丫疑惑:「这还用教?喜欢就抢,这不是土匪的基本原则?」


陆天行:「……你知道我是谁吗?」


23


「我哥屠十两啊。」


「屠十两是我在黑山寨用的名字,我真名叫陆天行,是剑门门主唯一的儿子。」


胖丫:「……你是陆天行?那个身负血海深仇的武学奇才?」


陆天行点头微笑:「还抢我回山寨吗?」


胖丫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夭寿啦!谁要跟打我屁股的人谈恋爱啊!」


她气得在屋子里团团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冷静下来后,她凑到陆天行跟前噘嘴撒娇:「哥,家里新房盖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陆天行眼神柔和下来:「等我报了仇就回去。」


「那岂不是要很久?」


胖丫想了想,说:「你要替家人报仇,你也是我们的家人,那我们也帮你一起报仇。你知道的,黑山寨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家人。」


我点头:「没错。」


陆天行叹了口气:「我当初一走了之,就是不想将你们牵扯进来。」


这一世,我们的结局已改变,可是陆天行这颗小苦瓜还在煎熬。


他给黑山寨留了一条活路,那我们总归也还是要帮他一把的。


我泼冷水:「你虽然现在武功不错,可江湖上比你厉害的人多的是。你要是打不过人家怎么办?」


上一世,陆天行有了申儒秋二十年的教导才成为名震天下的正道之光。


这一世被我俩带回黑山寨耽误了十年,哪里比得上其他武林世家的弟子?


更何况,三年前被申儒秋偶遇后收为关门弟子的他,似乎很不受同门待见。


他想为家人报仇,藏月谷那些被他抢了风头的弟子,可会串通外人,联手害他?


陆天行笑了:「打不打得过另说,只要余生够长,我总归打得过。最要紧的,是先找准仇家,免得误伤无辜旁人。」


我怔了一瞬。


他真是变了。


上一世,他可没这样顾及旁人。


不管是不是他的仇家,只要是所谓的反派,他杀谁都觉得对方该死。


这次,他居然懂得手下留情了。


「好了,现在,把账本拿出来,我看看。」


我:?????


让我多感动一会儿会死啊!


24


我不情不愿地把这几年的账本拿出来给他看。


陆天行低头翻阅许久,脸又黑了:「走的时候不是给你们留了不少银子吗?这几年屠清扬和爹打猎卖的钱也多,怎么全是入项,少有出项?你们又去抢了?怎么花钱这么少?」


我大呼冤枉:「哪有!我们只是节省!」


「省钱做什么?」


「给你娶媳妇,给胖丫攒嫁妆。我打听过了,从前你爹娶你娘,花了五千两呢!按这标准,我们可不就得省吃俭用吗?」


屠老六也跟着拍胸脯:「我们虽然只是你的养父母,但你爹娘能给你的,我们自然也能给!你和胖丫将来成亲时,咱家必须风光大办!」


陆天行怔怔看着我们,在眼泪流出之前就偏开目光,吐槽:「为什么要和我爹娘比?剑门可是几代人攒下的家底。你们知道五千两是多大的数目吗?说不定你们一辈子都攒不到……」


话音未落,我就狠狠扇了他脑袋一下:「你闭嘴!就算你现在翅膀硬了,也不许咒你爹娘发不了财!」


陆天行摸着脑袋震惊:???????


想打人,但不敢忤逆养父母。


好气,走了。


胖丫不甚赞同:「娘,出门在外,你给哥留点面子吧。」


我撇嘴:「老娘打儿子,天经地义。更何况……」


我顿了顿,小声说:「你哥表面上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实际早就筹谋一切,想趁此机会将仇家一网打尽呢。」


要不然,他在黑山寨蛰伏十年无人知晓,怎么一下山,就那么巧与武林盟主偶遇,被人家收为关门弟子了呢?


25


住在藏月谷的日子很是热闹。


别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江湖客,唯我们一家三口像是来混饭的。


胖丫灭了魔教小分队的事经秦子鹤的嘴传扬出去,原本还对她的美貌垂涎三尺的少侠们顿时对她肃然起敬,再不敢轻浮搭讪。


唯有秦子鹤殷勤地围着她打转。


连带着,对我和屠老六也热情非常。


青羽庄与藏月谷的交情颇深,有他照拂,我们一家人更是在藏月谷如鱼得水。


直到两个眼熟的青衣人来请我们:「两位,我家主人有请。」


屋子里,一位美妇人踱步而出,看着我俩道:「我一直说要同两位见个面,天行总是拦着。今日终于有了机会来报答两位的救命之恩,虽说迟了好些年,还望两位莫要见怪。」


很快,两列侍从便捧着一盘盘金银财宝站在我们身侧,供我们查看。


屠老六眼睛都看直了:「这是……给我们的?」


我踢了他一脚,连忙行礼:「见过将军夫人。」


她刚绽开微笑,我便笑呵呵道:「虽说天行福大命大,但也确实少不了我们夫妻的庇护,ṭŭ̀ₒ这些礼物,我们就不推辞了哈,劳烦夫人回头签个礼单,帮我们送到银庄存起来。」


将军夫人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大约没想到我们如此毫不客气,照单全收。


她与我话不清家常,寒暄片刻,终于忍不住说:「天行毕竟出身名门,你二位依山做匪,虽对他有养育之恩,传扬出去,毕竟不甚好听。我希望……」


我打断她:「我懂我懂,装不认识嘛,孩子的前途重要,我们会闭嘴的。」


将军夫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回屋记好账后,我和屠老六忍不住击掌:「哇!咱也是有钱人了!」


至于答应她装不认识一事,暂时可以做到啦。


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毕竟还等着养儿防老。


我们就是这么阴险的反派,桀桀桀。


26


武林大会召开那天,藏月谷人挤人。


我们被安排在边角位置,远远能看到传说中的武林盟主申儒秋。


和屠老六这种大老粗比起来,他真是个派头十足的帅老头,说话也算文雅。


他慷慨激昂地细数魔教犯下的累累罪行,引来全体激愤。


直到一阵喝彩声响起,我们才发现,是陆天行上台了。


他的身份早已天下皆知,与他同ẗű₍样遭遇的也不在少数。


今日的武林大会,便是要为剑门等被魔教残害的门派讨一个公道。


他拿出一个造型古朴的木盒,说里面正是剑门秘宝「独一有二」。


「独一有二,只需贴在任何物品之上,稍待一刻,便可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无论稀世珍宝、人间活物,均可生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贪婪地盯着他手中的盒子。


但……陆天行你骗鬼啊!


那破木盒不是柳婶的两个傻儿子刻出来送给你的小玩具吗!


你当初不是嫌他俩刀工差,用来装擦刀布了吗?!


哇,你好的不学坏的学,居然也开始骗人了!


我就说当初救他时明明搜过身,他哪里来的宝贝给大家看!


他还在面不改色地给出承诺:「若谁能助我取了魔教教主的性命,陆某便将这秘宝拱手相送。」


我正想问他怎么确定魔教就是罪魁祸首,便听到他说:「半年前,我已只身前往魔教,亲自质问魔教教主,是否犯下这累累罪行。」


啊不是……你纯贴脸开大啊?


有人在台下哄笑:「可不是嘛,你这小子,当真不怕死。」


众人望去,却见竟是戴面具的一个高大男子。


那人高声应道:「正如我们教主所说,这七桩杀人灭门案,就是我们干的!半年前放你一马,是看你天赋不错,值得回去变强,来日一战。想报仇,你们就拿本事说话,少在这里叽叽歪歪!」


我立即怒骂:「那你们一开始怎么不说呢?!」


上一世若魔教一早就昭告天下,那黑山寨不就可以躲过一劫了?!


气死老娘了!


27


面具男坦然道:「那不是以为陆家都死绝了吗?既然陆天行身怀秘宝重出江湖,策略自然要变上一变。我们教主说了,『独一有二』他要定了,谁敢抢,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陆天行握紧拳头,青筋直冒:「你们竟然为了一个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宝贝,杀了我全家……」


面具男高喊:「我们向你爹讨要宝贝,他不肯给,那我们只好给他点教训瞧……」


他话未说完,陆天行已经抽剑抛扬,隔着十几丈,便将他一剑封喉。


剑飞过去的速度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剑影如雨,一线红色飞出,面具男身躯已僵,只余骨碌碌滚落的人头。


竟是剑门绝学——空阶夜雨。


我们自以为压榨他,不让他练剑,到头来,人家祖传剑法都练得炉火纯青了。


搞半天,我们白费劲啊。


如上一世般清冷孤高的少侠站在高台之上睥睨着魔教余党:「陆某不才,也喜欢给讨厌的人一点教训瞧瞧。」


我和屠老六忍不住摸着脖子和心口,心有余悸地向后退了两步。


仿佛上一世被捅死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陆天行如今才二十一岁啊,怎么就有了上一世二十八岁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滔天威严了?


申儒秋看够了闹剧,终于站出来说:「回去告诉你们教主,武林盟必将杀到你们老巢,为无辜枉死的诸位同道报仇雪恨!」


有他开口,伐魔大计便定了下来。


魔教的人带着面具男的零碎尸体遁走报信去了。


藏月谷的氛围也急速转变,各门各派的话事人整日进出,共商大计。


生怕被波及的江湖散客ŧûₓ和小门小派不想掺和其中,早早溜了。


秦子鹤问我们怎么不走。


胖丫眨了眨眼,又不能说实话,只好撒谎:「你那么弱,怕你死了,陪你去魔教走一遭。」


秦子鹤顿时感动得要哭了:「原来屠姑娘如此担心我……你放心,我一定闯出一番天地,说服家中父母,抛开成见,好好待你。并不是孟霜霜那样的才称得上名门侠女,在我心中,屠姑娘亦是柔情侠骨,不遑多让。」


胖丫:「……啊?」


倒也没必要拿她和孟霜霜比吧?


秦子鹤准备告诉家里,他爱上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姑娘,再也不要顾及什么门当户对了。


我忍不住扶额。


我的傻闺女还真有当妖女的潜质。


才几天啊,那青羽庄的少庄主就要为她赴汤蹈火,忤逆父母了。


出发那天,陆天行借着给大家敬酒的机会偷摸问我:「你们怎么还在?」


屠老六老实道:「申谷主说,一起伐魔的,管饭。」


陆天行:「……占便宜没够啊你们!」


不好意思,有这样的爹娘,让你丢脸了。


认错,但不改。


28


总之,我们也跟着大部队走了。


在黑白两道都待过的我们,再一次见识到正邪之争下,无数被牺牲的炮灰。


那些同我们一样,只为了一口吃的,就稀里糊涂给人卖命的普通人;


那些明明没什么仇恨却为了所谓的正义甘愿拼杀的江湖客;


那些朝我们扔烂菜叶子骂我们没有王法的小老百姓;


还有诸多心怀不轨滥竽充数的小偷小摸、互相算计的尔虞我诈……


胖丫为江湖的真实模样感到困惑:「娘,江湖中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呢?」


我把烤好的馒头递给她:「不过是些法外狂徒罢了。朝廷管不了的人和事,便催生出江湖。就像我们当初上山当土匪,也是因为那些当官的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不想死,自然就用自己的法子活。」


朝廷没那么多官吏,管不了天下那么多的事,当官的也不都是好官,所以出现了潜逃在外穷凶极恶的坏人,自然也有了愿意为民除害的大侠。


只是江湖混久了,有名有姓的门派有了产业,各家利益盘根错节,正邪的界限便逐渐模糊。


江湖上的人,胆子一个比一个大,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但灭门这样的惨案,十几年也不见得出现一桩。


怨不得陆天行费尽心思要扬了仇人的骨灰。


他的武林盟主师父显然比我们更合格。


待他极好,处处宽宥,事事提点,看他遭遇危险,也不摆架子,亲自去营救。


比起偷摸混在队伍里喊打喊杀,实际偷偷躲懒的我们不知强了多少倍。


胖丫疑惑:「爹,到底你和申谷主,谁才是我哥的爹啊?」


屠老六深觉没面子,粗声粗气道:「师父、师父……师长如父,也是他另一个爹嘛。你哥就那点臭毛病,喜欢认爹。」


隔着老远,陆天行和申儒秋一起打了个喷嚏。


摸鼻子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我踢了丈夫一脚:「闭嘴吧你。」


29


我没了铁锤,打架水平直线下降,全靠屠老六替我挡着。


一路走来,他身上多了许多伤口,胖丫越看越气,把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


该说不说,由陆天行带大的姑娘,就是飒。


反观这一世变成陆天行师姐的孟霜霜,琴棋书画略懂却不精通,骄纵有余,武艺不足。


虽然有其他师兄护着,终究没能成为武林第一才女。


而总是干净利落把敌人揍趴下的胖丫,反倒因此声名大噪,被人尊称一声「屠女侠」。


秦子鹤看她手头武器实在太破,上不得台面,花了些钱,赠了她一柄伸可为鞭、收可做枪的神兵。


胖丫喜欢得紧,为之取名「清扬枪」,跟她名字一样。


秦子鹤:「???这么……朴实吗?」


屠清扬使长枪时,有时似鞭,有时似枪,有时似剑,招式奇诡,出其不意。


明明她看上去与陆天行毫不相干,却在队伍里成为配合默契的最佳搭档。


一路杀过去,已是江湖翘楚。


我怀疑陆天行小时候偷偷教了她些剑门的武林秘籍,还故意变了些招式,化作枪法,让旁人认不出师承,但我不敢问。


不过两个月,杀到魔教总坛的英雄里,「清扬枪」已名满天下。


申儒秋曾偷偷来打听:「不知令爱婚配与否?我看她与小徒颇有缘分……」


秦子鹤立刻冲过来打断:「申谷主!屠姑娘才十七岁!正是闯荡江湖的年纪,切莫论什么儿女情长!」


把申儒秋打发走后,他却来跪下求亲:「伯父伯母,陆天行那个复仇脑有什么好?不觉得我与屠姑娘更般配吗?」


刚走近的陆天行:「???」我把你当兄弟,你想泡我妹?


秦子鹤尴尬离去后,陆天行越想越气:「他是不是想拱屠清扬这棵白菜?他算什么东西?他也配???」


一无所知的胖丫跑过来兴冲冲道:「哥,闯进魔教总坛后我能溜进去找魔教妖女不?听说她们业务搞蛮好的,很赚钱,我想取取经。」


陆天行:「……」


「哥,你别走啊哥,到底行不行啊哥?」


怎么说呢,有时候我觉得胖丫才是那头欢乐拱白菜的猪。


30


大战打了三天三夜。


双方死伤大半。


魔教教主终于出来了。


他是个和申儒秋差不多年纪的大叔,看着却比申儒秋苍老,眼神阴鸷,杀意弥漫。


别人骂他,他不为所动。


陆天行出现,他却笑得阴森:「陆家小子,大半年不见,你果然变得更强了,杀了我这么多教众,可觉得欢喜?让我猜猜,你是真的天赋异禀,还是有人暗中助你?」


陆天行如今的确很强。


与上一世二十八岁巅峰期的他相比,也不落下风。


弹弓、流星锤、长枪、大刀、弓箭、长剑均信手拈来。


我从前没见过他打架,不知总是深夜来给他偷偷上课的师父到底有多强。


可这三年跟随申儒秋学习的他,必定有了长足进步。


陆天行用剑指着他:「邪魔外道,残骸无辜,死不足惜,我自然觉得欢喜。若能亲手了结了你,我会更欢喜!你若怕了我,躲也无用,我这人心狠,绝不会放过你。」


「哈哈,那便与我一战!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亲自出手,与陆天行交手。


所有人都默契地停下手中动作,静静看着他们打架。


飞沙走石,昏天暗地,招招见杀机。


原本想偷溜进去找妖女的胖丫也停下了脚步,担忧道:「爹,娘,我怎么觉得……我哥要输。」


我们围观了一阵,异口同声道:「你哥会输,可对方也不会赢。」


果然,就在陆天行身负重伤,即将被一掌劈死那一刻,申儒秋冲了上去。


他没有用藏月谷的绝学「朔望十五式」,而是抽走陆天行手中的铁锤剑,使出了剑门绝技——空阶夜雨。


31


剑影如雨丝,细细密密织下,几乎将魔教教主笼罩其中。


他浑身出现数道血痕,却浑不在意地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陆源,那天你没有死!你用了『独一有二』对不对?你化作申儒秋,霸占了他的一切,对不对?」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那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申儒秋,竟是剑门门主陆源假扮?!


那顶着申儒秋样貌的男人站在重伤的陆天行身前,神色悲恸:「那日你来剑门抢夺我法宝,恰逢申兄来此做客,我出门为他买酒,不在家中。你猖狂杀人,还在我家中纵火,逼我妻子交出法宝。申兄替我阻你杀孽,可恨你心狠手辣,竟用毒药残害于他。」


魔教教主运功护住心脉,嗤笑道:「是他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少了防人之心,怪不得我。」


陆源将儿子从地上扶起,恨恨道出往事。


十三年前,魔教教主作恶多端,狂妄自大,居然生出更大的野心,想要自立为王。


可江湖与朝堂不同。


做个邪恶反派烧杀抢掠得来的财富地位,与师出有名皇家承认的王可大不一样。


他瞧上了一个懦弱无能的王爷,想要取而代之。


可他毕竟不是皇室正统,便将脑筋动到了剑门的「独一有二」之上。


他想将自己变成那个王爷,享受荣华富贵,享受王爷的地位和权力。


32


剑门的「独一有二」本是祖传的一味神药。


用来为不幸坏了肢体、脏腑的患者复制一个全新的躯干或器官,不至于沦为残疾之人。


只是后来历经战乱和王朝更迭,家族兴替,沦落江湖,便逐渐失传。


陆家手里只剩最后一份「独一有二」。


剑门被灭那日,申儒秋拼死救出了陆源的儿子陆天行。


他已中毒颇深,命不久矣。


若是他就此死去,刚刚恢复平静的江湖便要重新大乱,他辛苦经营的藏月谷怕是也要遭到魔教残害,就此覆灭。


临终之前,他大胆请求陆源替他成为「申儒秋」,替他护着那群少不Ŧüₘ更事的徒弟们,替他周旋于各大门派之间。


作为交换,陆源可以利用藏月谷的资源和申儒秋的威望,为剑门报仇。


于是,陆源使用了最后一份「独一有二」。


他将儿子稍稍安置,便找了个偏僻处,将药擦于申儒秋露在外面的脸和四肢,再复制到自己身上。


等待的间隙,我和屠老六意外到来,救走了陆天行。


一切真相大白,我与屠老六恍然大悟。


原来上一世,武林盟主能那么快救走陆天行,悉心教导,将他视如己出,教导他成为正道之光,是因为他原本就是陆天行的亲爹。


只是他身份已变,无法再以陆源的身份面对儿子,只能任由儿子苦苦追寻真相,暗中协助他,为亲人报仇。


这一世,陆天行上山成了小土匪,虽然没了锦衣玉食,却也无需承担正道之光的压力,得以度过还算平安肆意的少年时期。


如今的陆天行不是对任何反派都深恶痛绝、下手毫不留情的棺材脸少侠。


而是会被我们一家三口气到跳脚、会对朋友臭脸嫌弃、会对小反派网开一面的少年英雄。


他们父子虽未相认,却默契联手,稳住武林盟,将魔教逼到绝境。


他们并肩而立,冷冷道:「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不论其他人如何看待这桩武林奇闻,今日这伐魔大战,是绝不会停下了!


33


又战了两天,魔教教主终于死在陆天行的剑下。


隔岸观火的门派齐齐涌了上来,坐收渔翁之利。


最难打的高手,是陆家父子干掉的。


扭头就骂陆源欺世盗名的,却是道貌岸然的正道大侠。


秦子鹤夹在中间争辩:「不论如何,这十三年来,是陆门主一直尽心尽力维护着江湖秩序啊!」


「呵,说什么申儒秋求他顶替,人都死了,自然是他说什么算什么。」


「就是!这偌大的藏月谷,如今早就被他收入囊中,全部控制了吧?」


「虚伪!」


……


魔教余孽四散溃逃,正道侠客们却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胖丫看了好一会儿,评价道:「这些人好丑,嘴脸真难看,跟他们比起来,三当家都显得眉清目秀了。」


陆天行有他亲爹护着,死不了。


我们决定溜到魔教老巢卷钱跑路。


反正其他人也在抢啊,与其落在坏人手里,不如我们笑纳。


我们不抢,岂不是显得土匪业务不精?


最终,我们抢了两箱财宝,胖丫带走了几个一看就很聪明漂亮的妖女。


「先说好,我带你们回山寨,不是让你们钓男人的!你们得教我怎么搞业务,寨里太穷了,需要多开辟几个生财之道。」


妖女们:「……」


我们一路飞奔,回了黑Ŧṻ⁰山寨。


江湖的纷Ţūₔ扰,再与我们无关。


34


听说那场伐魔大战最后,是朝廷派人来镇压了。


他们早就看这些闹事的江湖人不爽了。


趁这次正邪两道两败俱伤,朝廷来招安,果然收服了不少人。


穷凶极恶的罪犯,该抓就抓,该杀就杀,该判就判。


尚有产业、勤恳纳税、颇有名望的门派,朝廷便网开一面。


镇西将军立下大功,貌似封了个异姓王。


将军夫人摇身一变,成了王妃。


不知怎么搞的,陆源顶替申儒秋一事,在江湖上就此没了声息。


藏月谷谷主申儒秋,依旧是武林盟主,不仅与各派交好,同朝廷的关系也很不错。


只是听说他那关门弟子陆天行为家人复仇之后,力竭而死。


一代江湖骄子,就此陨落。


剑门就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两年后, 黑山寨面貌更新。


朝廷来招安, 给寨子的人分了山上的土地,还派了几个老头来教我们种什么药材和果树。


大家有吃有穿, 有田有产,便不再想着当土匪抢劫了。


被我抓壮丁的穷书生将算盘和账本扔回给我:「婵娘,我要去考科举了,这账房的活儿, 还是你来做吧。」


我烦得要死,去拍闺女的门:「胖丫,秦子鹤不是说要来寨子里讨个活儿干吗?他会不会管账?」


胖丫愤怒:「说了多少次, 以后叫我屠清扬!胖丫听着多土啊!秦子鹤他爹妈嫌弃这个名字怎么办?」


秦子鹤连忙笑着说:「胖丫怎么了!胖丫多可爱!我喜欢的我爹娘也喜欢!胖丫,你什么时候跟我回青羽庄啊?我家里人想见见你。」


我猛踹房门:「不许去!老娘没给你攒够嫁妆呢!」


气炸了的我又去找屠老六:「臭男人死哪儿去了?」


几个小孩指着山上笑:「婵娘, 六叔又去打猎了。」


我简直要疯:「那群老头不是说了不准打猎吗?要保护狗屁的山林风貌才长得出好药材。屠老六你给老娘回来!」


35


冲到寨子门口,就见一个布衣青年提着把长剑朝我没皮没脸地笑:「娘,我又无家可归了, 我那屋……还空着吗?」


我顿时笑骂:「你姑姑都是王妃了, 你穿个布衣装什么穷啊!王府没给你留屋子吗?」


「我住不惯。」


他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你不是要给儿女攒钱成亲吗?我还欠你十两,特意来还你。」


我一把抢过来, 擦掉脸上的泪:「算你有良心,没有欠债不还。」


瞥了眼他手里的剑, 我嫌弃道:「你不是读过很多书吗, 怎么给剑取那么个破名字?」


他挑眉:「铁锤剑不挺好吗?多有特色。」


我不理他,扭头朝寨子里一边走一边吼:「屠老六!屠清扬!把你们的私房钱从屠十两的屋子里搬出来,小心被他没收!」


身后的青年散漫地跟着我往里走。


许多没见过他的小土匪好奇地问:「婵娘, 这是谁呀?」


「我儿子, 屠十两,之前出去闯荡江湖了。」


「那怎么回来了呀?混得不好吗?」


屠十两忍笑, 说:「是混得不太如意, 只好回来给爹娘养老。」


36


屠清扬听到动静, 从屋子里冲出来:「哥!你回来了哥!我好想你呀哥!」


她从妖女们那里取了经, 已学会打扮自己。


夭桃秾李般的少女像蝴蝶一样飞过来, 扑进屠十两的怀里。


「哥!你回来就不走了吧哥!」


屠十两摸了摸她的头发, 刚要表示欣慰,就看到秦子鹤跟了出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陆、陆……」


屠十两顿时冷下脸:「给你个机会改口, 叫大舅哥。」


盛夏的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樟树影影绰绰映下来, 将满屋子喧闹衬得如最寻常的山里人家。


路过的邻居笑问:「婵娘, 你儿子回来了啊?」


我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晚上请你们吃汤圆啊。」


「吃什么汤圆呀,中秋不是快到了么?打几斤月饼吃吧。」


「好啊好啊, 团团圆圆, 多吃几个。」


屠老六终于回来了,他提着一只还在蹦跶的野兔跟我说:「婵娘,我抓了只兔子给你, 不能吃,总能养吧?你给它取个名字?」


我把兔子抱在怀里,想了想,说:「叫它『阿娟』吧。」


阿婵阿娟, 意为婵娟。


明月还未至,但不久就要圆。


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凑到了一起。


所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完-

发布于 2025-08-25 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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