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青石村外野风裹着枯叶,在半人高的茅草丛里打转。
王二虎攥着铁锹的手微微发抖,锹刃上还沾着半块暗红血痂。
方才他挖地基时,锹头撞上硬物,震得虎口发麻,扒开浮土竟露出半截残碑,碑身裂痕里渗出黑血,腥气冲得他后颈发凉。
“二虎哥!”村东头张寡妇踩着露水赶来,蓝布头巾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盯着那截碑角,脸色煞白如纸,“三年前李家盖祠堂,挖出过同样的残碑,当夜就……就……”话未说完,远处传来老鸦沙哑的啼叫,惊得她话音戛然而止。
王二虎喉结滚动,咽下满嘴苦涩。
他爹病重半年,家里为治病早已典当殆尽,这新宅是娘用最后两吊钱买的荒地。
若此刻停工,莫说娶亲,怕是连给老爹抓药的钱都没了。“张婶子,许是……许是山石渗的铁锈。”他嘴上这般说着,握锹的手却攥得更紧,指节泛出青白。
子时三刻,残碑彻底出土。
月光穿透云层,照见碑身密密麻麻的符咒。
王二虎突然浑身剧颤,铁锹当啷落地——那些符文竟在蠕动,如同蜈蚣般爬满石面。
张寡妇尖叫着后退,脚下一滑跌坐在地,却见碑底窜出数道黑影,形如枯槁手臂,直扑王二虎面门。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清叱声破空而来,青衫道士踏月而至,手中桃木剑划出金芒。
黑影触剑即散,化作缕缕青烟。
道士剑尖挑起残碑一角,符咒骤然亮起红光,映得他眉间朱砂痣如血滴。
“茅山天罡,清虚子。”道士甩袖收剑,目光扫过碑身裂痕,“此乃镇魂碑,碑下镇着七十二具横死冤魂。
你们竟敢……”话音未落,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新挖的地基裂缝中,伸出无数森白骨手。
王二虎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未砌的土墙。
张寡妇瘫坐在地,抖如筛糠:“当年李家……就是挖出这碑,当夜祠堂便塌了,三十口人……活埋在梁下……”她突然瞪大双眼,盯着王二虎身后——土墙裂缝里,正渗出暗红液体,宛如鲜血。
清虚子剑指一竖,指尖燃起幽蓝火焰:“闭眼!
此乃黄泉煞气,凝目必遭反噬!”王二虎慌忙闭眼,耳畔却传来凄厉哭嚎。
那哭声似远似近,忽男忽女,竟夹杂着老爹咳嗽的声响。
他心头剧震,猛地睁眼,正对上一双浑浊的眼珠——半截身子卡在土墙中的老翁,胸口插着半截房梁,正是三年前李家祠堂惨案的亡魂!
“爹……”王二虎双腿发软,那老翁却突然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
清虚子厉喝一声,桃木剑贯穿老翁天灵,黑烟腾起时,他袖中飞出七枚铜钱,钉入地面七个方位:“七星锁魂阵!
速取黑狗血来!”
张寡妇连滚带爬冲向村中,王二虎却被眼前景象震得动弹不得。
地基裂缝中,无数骷髅头颅探出,空洞的眼眶里燃着幽绿鬼火。
清虚子剑舞如风,在骷髅群中辟出条血路,突然身形一滞——一具女尸从地底爬出,腹部隆起如孕,竟是当年难产而亡的李家媳妇!
“子母阴煞……”清虚子额角渗出冷汗,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女尸腹中传来婴儿啼哭,裂缝中伸出无数脐带,缠住他双腿。
王二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抄起铁锹冲向女尸,锹头重重砸在女尸天灵。
霎时阴风大作,女尸头颅飞出,滚到残碑前化作青烟。
“小兄弟好胆色!”清虚子趁机结印,地面铜钱亮起金光,将骷髅群逼回裂缝。
他喘着粗气看向王二虎:“这镇魂碑本该永镇地脉,如今碑裂魂出,必是有人动了封印。”话音未落,村中传来狗吠,张寡妇提着木桶踉跄而至,桶中黑狗血还冒着热气。
清虚子蘸血在残碑上画符,符咒未成,碑身突然剧烈震动。
无数血色纹路自裂缝蔓延,将整块碑染成赤红。
他脸色骤变:“不好!
有人在用血祭强行破封!”剑指刚要再点,地面轰然塌陷,王二虎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身处地穴。
地穴中央,青铜祭坛血光冲天。
七具童尸被铁链吊在半空,胸口插着刻满符咒的骨钉。
祭坛下,黑袍人正将匕首刺入活鸡咽喉,鲜血顺着沟槽汇入祭坛。
王二虎认出那人,竟是村中神婆刘婆!
“二十年布局,今日终成!”刘婆转身露出狰狞笑容,脸上皱纹如同活物蠕动,“当年李家祠堂塌方,就是为寻这镇魂碑!
如今碑裂魂出,正好为吾主献祭!”她突然甩出骷髅法杖,地穴四角亮起四盏幽绿鬼火。
清虚子随后坠入,桃木剑斩断三盏鬼火,却被第四盏击中肩头。
他踉跄落地,左臂瞬间漆黑如墨:“尸磷鬼火!
你竟与黄泉教勾结!”刘婆桀桀怪笑,祭坛突然升起血雾,七具童尸睁开猩红双眼,口中涌出黑色蛆虫。
王二虎突然瞥见祭坛后方石壁,刻着与残碑相同的符咒。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抄起铁锹冲向石壁。
刘婆厉喝着掷出法杖,却被清虚子以剑身挡下。
铁锹砸中符咒的瞬间,地穴剧烈摇晃,血雾突然被吸入石壁裂缝。
“快走!
碑灵要醒了!”清虚子拽着王二虎冲向出口,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
地穴崩塌时,他甩出最后三枚铜钱,在头顶结成八卦虚影。
碎石如雨点落下,八卦虚影却稳如泰山,将两人送回地面。
晨光初现时,残碑已化作齑粉。
张寡妇抱着昏迷的老妪哭喊,正是昨夜失踪的王二虎之母。
清虚子以朱砂在她额间画符,老妪突然睁眼,瞳孔却变成诡异的竖瞳:“茅山小儿……二十年前你师祖封我于此,今日碑毁魂出,这天下……”
话音未落,清虚子剑指已点在她眉心。
老妪浑身剧颤,吐出口黑血,竖瞳渐渐恢复清明。
她茫然四顾,突然抱住王二虎痛哭:“儿啊!
娘昨夜被恶鬼附身,险些害了你……”
清虚子收剑入鞘,望着满地狼藉长叹:“碑毁魂出,黄泉教必会卷土重来。
小兄弟,你若愿随我回茅山……”话未说完,王二虎突然跪地叩首:“求道长教我!
我要护住娘,护住这村子!”
远处山峦间,黑云正缓缓聚集。
清虚子望着天际,将桃木剑递给王二虎:“剑名斩魂,今日传你。
但须记住,真正斩邪的,是心中正气。”朝阳跃出地平线时,两人身影已消失在盘山道上,只留下重新夯实的地基,与石碑残片上未干的血迹。
三日后,青石村外来了个游方郎中。
他背着药箱走过王家新宅,突然驻足盯着地基。
药箱暗格中,半块残碑正在微微发烫,碑面符咒流转着幽光。
郎中嘴角勾起冷笑,转身时袖中滑出只骷髅头,眼眶里燃着与刘婆相同的鬼火……
暮色像块浸了血的破布,沉沉压在青石村上空。
游方郎中背着药箱,脚步轻得似猫踩雪,所过之处,鸡犬皆噤声。
他停在王家新宅前,枯枝般的手指抚过夯实的土墙,墙缝里渗出丝缕黑气,缠上他指节,化作细小蛇形。
“二十年了……”郎中喉间滚出沙哑笑声,药箱暗格“咔嗒”轻响,半块残碑浮出幽光。
碑面符咒流转如活物,忽明忽暗间,竟映出张寡妇在井边打水的身影。
那妇人提着木桶的手突然僵住,瞳孔泛起青灰,桶中清水泛起血沫。
王二虎正在院中劈柴,斧头落处,木屑飞溅如雪。
他忽然听见娘在灶房咳嗽,那咳嗽声却带着两分沙哑,三分阴冷。
他心头一紧,斧头嵌进木桩,转身时正撞见娘端着药碗出来。
老妪面色苍白如纸,嘴角却勾着诡异弧度:“儿啊,喝药。”
药碗凑到唇边,腥气扑鼻。
王二虎突然瞥见碗底浮着条细小黑虫,虫背纹路竟与残碑符咒一模一样。
他猛地推开药碗,滚烫的药汁泼在地上,竟“滋滋”冒起青烟,地面被腐蚀出碗口大的坑洞。
“娘!”王二虎惊呼,老妪却突然暴起,指甲暴涨三寸,直取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桃木剑破空而来,剑身燃着幽蓝火焰,将老妪逼退数步。
清虚子踏月而至,袖中飞出七枚铜钱,钉入老妪七窍。
“子母阴煞未除,又添蛊虫附身!”清虚子剑指结印,老妪浑身剧颤,吐出口黑血,血中蠕动着数十条黑虫。
他甩出符纸点燃,黑虫遇火即燃,化作刺鼻青烟。
王二虎这才看清,娘后颈赫然插着根细小骨针,针尾刻着与残碑相同的符咒。
“黄泉教……竟与苗疆蛊师勾结!”清虚子脸色铁青,突然转头望向村外山峦。
黑云翻涌如沸,其间隐约可见巨型骷髅虚影,双目燃着幽绿鬼火。
王二虎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觉浑身血液凝固——那骷髅口中,正含着半块残碑!
子时三刻,村中井水突然变黑。
张寡妇家传来凄厉惨叫,她丈夫冲出门时,双眼已变成血洞,口中吐出密密麻麻的黑虫。
村民们举着火把围拢,却见黑虫遇火即燃,整座茅屋瞬间化作火海。
火光中,游方郎中踏着火浪而来,药箱化作巨型蛊皿,黑虫如潮水般涌出。
“清虚子!
二十年前你师祖封我残碑,今日碑灵重现,这天下该易主了!”郎中掀开兜帽,露出半张溃烂的脸,左眼竟是颗血色骷髅头。
他甩出蛊皿,黑虫在空中结成巨网,朝清虚子当头罩下。
王二虎抄起铁锹冲上前,却被黑虫咬中手腕。
剧痛钻心时,他忽然想起清虚子的话——真正斩邪的,是心中正气。
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黑虫触血即散。
清虚子趁机结印,桃木剑化作金龙,将蛊网撕得粉碎。
“小兄弟,借你心头血一用!”清虚子剑指划过王二虎手腕,鲜血染红剑身。
剑尖点地时,地面亮起八卦虚影,将游方郎中困在阵中。
郎中狂笑着撕开胸膛,露出心脏位置——那处跳动着的,竟是半块残碑!
“碑灵与我共生,你们杀不死我!”郎中浑身暴起青筋,皮肤下似有千万条黑虫蠕动。
他突然甩出蛊皿,黑虫在空中结成巨型骷髅,双目射出两道血光。
清虚子以剑格挡,剑身却“咔嚓”裂开细纹。
王二虎突然瞥见郎中身后石壁,刻着与残碑相同的符咒。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抄起铁锹冲向石壁。
郎中厉喝着掷出蛊皿,却被清虚子以身体挡住。
桃木剑彻底碎裂时,王二虎的铁锹已砸中符咒。
地动山摇间,石壁裂开缝隙。
残碑碎片从郎中胸膛飞出,与石壁符咒产生共鸣,化作道道金光。
郎中惨叫着化作黑烟,黑虫群如潮水般退去。
清虚子瘫倒在地,嘴角溢出血丝:“碑灵已毁,但黄泉教……”
话音未落,村外传来号角声。
黑云中降下七道血影,落地化作七具铜尸,周身缠着锁魂链。
为首铜尸额间刻着“壹”字,双手握着巨型骨锤,锤头刻满镇魂符。
“黄泉教七煞铜尸!”清虚子挣扎着起身,却见王二虎已挡在身前。
少年手中握着半截桃木剑,剑身虽裂,却燃着不屈火焰。
七具铜尸同时跃起,骨锤砸下时带起罡风,王二虎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儿啊!”王二虎之母突然从灶房冲出,手中握着把菜刀。
她后颈骨针已除,眼中却泛着不正常的红光。
清虚子脸色骤变:“不好!
她被种了血蛊!”话音未落,老妪已冲向铜尸,菜刀砍在骨锤上迸出火星。
王二虎目眦欲裂,突然想起清虚子教的口诀。
他咬破指尖,以血在掌心画符,一掌拍在母亲天灵。
老妪浑身剧颤,吐出口血蛊,那蛊虫落地即化作青烟。
七具铜尸却趁机围拢,锁魂链“哗啦啦”作响,将三人困在中央。
“小兄弟,可愿赌命?”清虚子突然将残碑碎片塞进王二虎手中,“碑灵虽毁,但魂魄未散。
你若敢以心头血为引,或可……”话未说完,铜尸“壹”已挥动骨锤,锤风将三人掀飞数丈。
王二虎摔在石壁前,残碑碎片突然亮起金光。
他恍惚看见无数亡魂在金光中浮现,为首的竟是当年李家祠堂惨死的亡魂。
老翁朝他点头,嘴角裂开慈祥笑容。
王二虎突然明白什么,猛地举起碎片刺向胸口。
“儿啊!”老妪尖叫着扑来,却被清虚子拦住。
碎片没入胸膛的瞬间,王二虎只觉浑身血液都在燃烧。
金光自他天灵冲出,化作巨型金剑,将七具铜尸斩成两段。
锁魂链寸寸断裂时,他听见无数亡魂的欢呼。
黑云骤然消散,晨光穿透云层。
王二虎跪在地上,胸口伤口已愈合如初。
清虚子望着他,眼中闪过欣慰:“你竟以自身为鼎,熔炼碑灵魂魄。
此等魄力,便是茅山历代掌门……”
话音未落,村外传来马蹄声。
锦衣卫模样的人策马而来,为首者手中握着半块虎符,符上刻着与残碑相同的符咒。
那人翻身下马,目光扫过满地狼藉:“黄泉教余孽已除,但镇魂碑事关重大。
这位小兄弟,可愿随我回京?”
王二虎尚未答话,老妪突然挡在身前:“我儿哪儿也不去!
你们这些官老爷,当年李家祠堂塌方,三十口人命说没就没了,如今又来……”她突然捂住嘴,眼中泛起惊恐——那锦衣卫腰间玉佩,竟与刘婆法杖上的骷髅头一模一样!
清虚子剑指一竖,锦衣卫众人突然僵住。
他甩出符纸点燃,众人脚下亮起八卦虚影,竟显出无数黑影缠绕。“尸磷鬼火……你们竟与黄泉教……”话音未落,为首锦衣卫突然撕开人皮,露出张溃烂的脸——正是昨夜失踪的刘婆!
“好个茅山道士!”刘婆狂笑着甩出蛊皿,黑虫在空中结成巨型骷髅,双目射出两道血光。
清虚子以剑格挡,剑身却“咔嚓”彻底碎裂。
王二虎突然抄起铁锹冲上前,铁锹上不知何时缠满金光,竟是碑灵魂魄所化。
“娘!
退后!”王二虎大喝一声,铁锹劈在蛊皿上。
金光与黑虫碰撞的瞬间,天地为之变色。
刘婆惨叫着化作黑烟,黑虫群如潮水般退去。
锦衣卫众人突然集体倒地,七窍流出黑血,胸口皆插着半块骨针。
晨光初现时,村中恢复平静。
清虚子望着王二虎,突然甩出最后三枚铜钱:“你既已熔炼碑灵魂魄,便该担起责任。
这三枚铜钱可召地脉龙气,但须记住——正气存心,方能驾驭。”
王二虎接过铜钱,铜钱上刻着细小符咒,竟与残碑纹路一般无二。
他转身望向娘,老妪眼中已恢复清明,正含泪望着他。
远处山峦间,黑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七彩祥云。
三日后,青石村来了个云游画师。
他支起画架,对着王家新宅挥毫泼墨。
画成时,村民们惊觉——画中王二虎手持金剑,背后浮现七十二道亡魂虚影,而村外山峦间,隐约可见巨型金龙盘旋。
画师收起画卷,袖中滑出半块残碑。
碑面符咒流转着幽光,忽明忽暗间,映出京城方向。
他嘴角勾起冷笑,转身时药箱暗格“咔嗒”轻响,骷髅头眼眶里的鬼火,比往日更亮了几分……
残阳如血,将青石村染成一片猩红。
云游画师收起画卷,药箱暗格中半块残碑微微发烫,碑面符咒流转如活物。
他望着京城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森冷弧度,袖中骷髅头眼眶里的鬼火,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宛如两盏引魂灯。
王二虎正在院中擦拭铁锹,铁锹上缠绕的金光已化作细密纹路,如同活物般游动。
他忽然听见村口传来喧哗,抬头时正撞见张寡妇跌跌撞撞跑来,发髻散乱,眼中满是惊恐:“二虎!
村外……村外来了好多官兵!”
话音未落,马蹄声已如雷鸣般逼近。
锦衣卫模样的人策马而来,为首者身披玄色大氅,腰间玉佩刻着与残碑相同的符咒。
他勒马停在王家门前,目光扫过铁锹上的金光,突然轻笑出声:“好个茅山余孽,竟将镇魂碑魂魄熔于凡铁。”
王二虎瞳孔骤缩,手中铁锹横在胸前。
玄衣人甩袖间,七道黑影自马背跃下,落地化作七具铜尸,锁魂链“哗啦啦”作响,将王家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老妪从灶房冲出,手中握着把菜刀,却被铜尸“壹”一掌击飞,菜刀深深嵌入土墙。
“娘!”王二虎目眦欲裂,铁锹上金光暴涨,化作巨型金剑劈向铜尸。
剑锋与骨锤相撞的瞬间,火星四溅,铜尸“壹”竟被震退数步。
玄衣人眼中闪过异色,突然甩出玉佩,符咒自玉佩中飞出,化作道道血光缠向王二虎。
“小心!”清虚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手中桃木剑虽已碎裂,剑柄却仍燃着幽蓝火焰。
他以剑格挡血光,剑身却“滋滋”冒起青烟。
玄衣人狂笑着踏前一步:“清虚子,你师祖当年封我残碑,今日你便替他还债!”
血光突然暴涨,将清虚子逼退至墙角。
王二虎趁机挥动金剑,剑锋所过之处,铜尸锁魂链寸寸断裂。
玄衣人脸色骤变,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骷髅头,口中念念有词。
骷髅头眼眶里燃起幽绿鬼火,地面突然裂开,伸出无数森白骨手。
“黄泉鬼手!”清虚子厉喝一声,甩出最后三枚铜钱。
铜钱钉入地面七个方位,金光自地底升起,将骨手逼回裂缝。
玄衣人却趁机冲向王二虎,骷髅头直取他天灵。
千钧一发之际,王二虎突然听见耳边传来无数亡魂的呐喊。
他闭目凝神,铁锹上金光化作七十二道虚影,竟是当年镇魂碑下所镇冤魂。
老翁虚影最先浮现,嘴角裂开慈祥笑容,一掌拍向骷髅头。
鬼火骤然熄灭,玄衣人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竟能召唤碑灵魂魄……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二虎睁开双眼,眸中金光流转:“我只是个想护住娘的普通人。”话音未落,他突然挥动金剑,剑锋所过之处,玄衣人玄色大氅化作飞灰。
露出胸膛的瞬间,众人惊觉——他心脏位置竟嵌着半块残碑!
“碑灵与我共生!”玄衣人狂笑着撕开胸膛,残碑碎片化作黑烟,在空中结成巨型骷髅。
骷髅口中喷出黑色火焰,所过之处,房屋皆化作焦土。
村民们尖叫着逃窜,却被铜尸拦住去路。
王二虎之母突然从怀中掏出把剪刀,冲向铜尸“壹”。
“娘!”王二虎睚眦欲裂,金剑脱手而出,将铜尸“壹”钉在墙上。
老妪剪刀刺向铜尸心脏时,铜尸突然暴起,锁魂链缠住她脖颈。
王二虎只觉浑身血液凝固,耳边突然响起清虚子的声音:“以心头血为引,唤地脉龙气!”
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血雾中浮现七彩祥云,地面裂开缝隙,道道金光自地底升起。
金光缠绕金剑时,剑身突然暴涨十倍,化作巨型金龙冲天而起。
黑色火焰触龙即散,巨型骷髅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黑烟消散于天际。
玄衣人浑身剧颤,残碑碎片从胸膛飞出,被金龙一口吞下。
他突然跪地狂笑,笑声中带着无尽悲凉:“二十年布局……竟毁于一介村夫之手!”话音未落,他七窍流出黑血,化作具具白骨。
铜尸们同时倒地,锁魂链寸寸断裂。
晨光初现时,村中恢复平静。
王二虎跪在娘身前,老妪脖颈锁魂链已化作飞灰,眼中却泛着不正常的红光。
清虚子突然甩出符纸点燃,符火映出老妪后颈——那里赫然插着根细小骨针,针尾刻着与残碑相同的符咒!
“血蛊未除!”清虚子剑指一竖,符火化作金针刺向骨针。
老妪浑身剧颤,吐出口血蛊,那蛊虫落地即化作青烟。
她突然抱住王二虎痛哭:“儿啊……娘昨夜被恶鬼附身,险些害了你……”
王二虎轻轻拍着娘的背,目光却扫向远处山峦。
云游画师不知何时出现在村口,药箱暗格中半块残碑正泛着幽光。
他对着王家小院挥毫泼墨,画成时,村民们惊觉——画中王二虎手持金龙,背后浮现七十二道亡魂虚影,而村外山峦间,隐约可见巨型金龙盘旋。
画师收起画卷,转身时袖中滑出半块虎符,符上刻着与残碑相同的符咒。
他嘴角勾起冷笑,突然甩出骷髅头,骷髅口中喷出黑色火焰,将整幅画点燃。
火光中,他化作道黑烟消散于天际,只留下句阴冷话语:“茅山小儿……这天下该易主了!”
三日后,京城传来急报。
皇帝寝宫突发怪病,太医们束手无策。
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旁有颗暗星闪烁,竟与二十年前镇魂碑现世时的星象一般无二。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天下茅山道士。
王二虎正在院中教导孩童们拳脚,铁锹上的金光已化作细密纹路,如同活物般游动。
他忽然听见村口传来喧哗,抬头时正撞见清虚子策马而来,手中握着封密信。
信上朱砂印迹鲜红如血,竟是钦天监的官印!
“小兄弟,京城有变。”清虚子下马时,袖中铜钱突然“叮叮当当”作响,“皇帝寝宫出现碑灵魂魄的波动,怕是黄泉教余孽在作祟。”他突然目光一凝,望向王二虎手中铁锹:“你已能驾驭碑灵魂魄,可愿随我进京?”
王二虎尚未答话,老妪突然从灶房冲出,手中握着把菜刀:“我儿哪儿也不去!
你们这些官老爷,当年李家祠堂塌方,三十口人命说没就没了,如今又来……”她突然捂住嘴,眼中泛起惊恐——清虚子袖中铜钱不知何时已变成黑色,表面刻着与残碑相同的符咒!
“娘!”王二虎挡在身前,铁锹上金光暴涨。
清虚子却突然轻笑出声,甩袖间,铜钱化作七道黑影,落地化作七具铜尸。
锁魂链“哗啦啦”作响时,他突然撕开人皮,露出张溃烂的脸——正是昨夜消失的画师!
“好个茅山道士!”画师狂笑着甩出药箱,药箱化作巨型蛊皿,黑虫如潮水般涌出。
他手中骷髅头眼眶里的鬼火,比往日更亮了几分:“二十年布局……今日碑灵魂魄重现,这天下该易主了!”
黑虫在空中结成巨型骷髅,双目射出两道血光。
王二虎挥动铁锹,金光化作巨型金剑劈向骷髅。
剑锋与血光相撞的瞬间,天地为之变色。
画师突然甩出虎符,符咒自虎符中飞出,化作道道血光缠向王二虎。
“小心!”老妪突然冲上前,菜刀砍在血光上迸出火星。
她后颈骨针突然暴起,化作黑烟钻入画师体内。
画师惨叫着化作黑烟,黑虫群如潮水般退去。
七具铜尸同时倒地,锁魂链寸寸断裂。
晨光初现时,村中恢复平静。
王二虎跪在娘身前,老妪眼中已恢复清明,正含泪望着他。
清虚子突然甩出最后三枚铜钱,铜钱钉入地面七个方位,金光自地底升起,将整座村庄笼罩其中。
“你既已熔炼碑灵魂魄,便该担起责任。”清虚子望着王二虎,眼中闪过欣慰,“这三枚铜钱可召地脉龙气,但须记住——正气存心,方能驾驭。”他突然转身望向京城方向,袖中铜钱“叮叮当当”作响:“黄泉教余孽未除,这天下……怕是要变天了!”
王二虎接过铜钱,铜钱上刻着细小符咒,竟与残碑纹路一般无二。
他转身望向娘,老妪眼中泛起泪光:“儿啊……你去吧。
娘在村中等你回来。”远处山峦间,黑云再次翻涌,其间隐约可见巨型骷髅虚影,双目燃着幽绿鬼火。
三日后,京城城墙下。
王二虎背着铁锹,望着高耸的城门。
守城士兵突然倒地,七窍流出黑血。
他瞳孔骤缩,铁锹上金光暴涨,化作巨型金剑劈向城门。
剑锋所过之处,城门轰然倒塌,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铜尸!
“黄泉教余孽……”王二虎喃喃自语,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他转身时正撞见清虚子策马而来,手中握着封密信。
信上朱砂印迹鲜红如血,竟是皇帝的御笔!
“小兄弟,皇帝寝宫的波动越来越强了。”清虚子下马时,袖中铜钱突然化作黑烟,“怕是黄泉教主亲自出手,你……”话音未落,皇宫方向突然传来巨响,道道金光冲天而起,竟与王二虎铁锹上的金光一模一样!
王二虎瞳孔骤缩,突然挥动铁锹冲向皇宫。
金剑所过之处,铜尸纷纷倒地。
他冲进皇帝寝宫时,正撞见画师模样的人站在龙床前,手中骷髅头正对着皇帝天灵。
龙床上,皇帝面色青灰,胸口却嵌着半块残碑!
“你终于来了!”画师狂笑着转身,骷髅头眼眶里的鬼火照亮整座寝宫,“今日碑灵魂魄重聚,这天下该易主了!”他突然甩出虎符,符咒化作血光缠向王二虎。
金剑与血光相撞的瞬间,天地为之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