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休金喜提账户,儿子贴心设置买菜软件,地址默认至家中温暖港湾

这真是个贴心又实用的做法!您儿子考虑得很周到:
1. "方便您":退休后的生活可能更注重便利和舒适。软件已经设置好,您想买菜时,直接下单,地址自动填好,省去了您自己操作的步骤,特别是如果对智能设备不太熟练的话,这非常友好。 2. "减少麻烦":对于您来说,每次都需要重新输入地址确实是个小麻烦。儿子主动帮忙解决,体现了他的孝顺。 3. "顺理成章":儿子家可能是您经常去或者希望送菜到的地方,设置成默认地址很符合实际需求。
这确实是一个小家庭中互相照顾、体现爱意的例子。您现在可以更轻松地享受退休生活,安心等待儿子把菜送到您家了!

相关阅读延伸:我退休金刚到账,儿子就替我下好买菜软件,把地址默认到他家

那碗没放盐的疙瘩汤

第一章:默认的地址

六十岁生日那天,我办了退休。在红星机械厂干了四十年,从一个毛头小伙,熬到两鬓斑白,手里那把用了二十多年的大号扳手,交出去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硬生生剜走了一块。

退休手续办完,第一个月的退休金,三千六百八十二块五,一分不差地打进了我的存折里。我特意跑到街角的银行,让柜员给打印了明细。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看着上面那串数字,我心里头那点空落,才算被填上了一点。

回家的路上,我绕到菜市场,买了半斤五花肉,一把小葱,还称了二两我平时舍不得喝的散装高粱酒。老婆淑珍看我提着东西进门,乐呵呵地接过来说:“哟,老张,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知道买肉了?”

我把存折往桌上一拍,带着几分得意:“看看,国家养我老张了。”

淑珍拿起存折,戴上老花镜,凑在窗户光底下,一个数一个数地看,嘴里念叨着:“够了,够了,省着点花,够咱俩嚼用了。”

那顿饭,我喝了三杯酒。酒劲儿上来,话也多了。我跟淑珍掰着手指头算,这辈子,给国家拧了多少个螺丝,带了多少个徒弟,厂里哪台机器是我亲手装的,哪个车间的先进红旗是我给扛回来的。说着说着,眼眶就有点热。

这不是委屈,也不是炫耀,就是觉得,这辈子,值了。我张卫国,没白活。

吃完饭,儿子建军的电话就来了。他在电话那头嚷嚷:“爸,退休金到账了吧?我晚上带丽华和小宝过去,给您庆祝庆祝。”

我心里高兴,嘴上却说:“庆祝啥,不就退个休吗?来就来,别买东西。”

挂了电话,淑珍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嘴里还哼着年轻时爱唱的《洪湖水浪打浪》。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的。这辈子,亏欠她最多。年轻时我一门心思扑在厂里,家里的大事小情,全靠她一个人操持。现在好了,我退休了,终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陪陪她了。

晚上七点,门铃准时响了。建军和儿媳丽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身后跟着刚上小学的孙子小宝。小宝一进门就扑过来,抱着我的腿喊:“爷爷,爷爷,我想你了!”

我一把抱起孙子,在他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心都快化了。

建军把东西放下,有水果,有牛奶,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他把盒子递给我,献宝似的说:“爸,给您的退休礼物。”

我接过来,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屏幕又大又亮,比我那个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老人机,气派多了。

“爸,您那个手机该换了。这个好,屏幕大,字儿也大,以后我跟您视频也方便。”建军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拆开包装,把手机卡给我换上。

丽华也在旁边帮腔:“是啊爸,建军特意给您挑的。您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学学怎么用,跟老同事们聊聊天,看看新闻,解解闷。”

我心里是高兴的。儿子孝顺,我知道。可对着这个新玩意儿,我心里又有点打怵。我这辈子,跟机器打交道,靠的是手感和经验,是实打实的铁疙瘩。这手机,一块玻璃片,滑溜溜的,我怕我这粗手笨脚的,给它按坏了。

建军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爸,您别怕,我教您。这东西简单得很。”

他手把手地教我怎么开锁,怎么打电话,怎么用微信。我学得慢,一个功能他要说上好几遍。小宝在旁边看着,都替我着急,嚷嚷着:“爷爷好笨呀!”

我老脸一红,瞪了小宝一眼。建军却很有耐心,一遍遍地演示。

折腾了半个多钟头,我总算勉强学会了接打电话和发微信语音。建军看我掌握了,又点开一个图标,说:“爸,我再给您装个软件。这个最重要,您可得学会。”

我凑过去看,屏幕上显示着“XX生鲜”。

“这是啥?”我问。

“买菜的。”建军头也不抬地说,“以后您和妈想吃啥,就在这上面点。菜、肉、蛋、奶,什么都有。下单半小时就给送到家,新鲜着呢!省得您俩再跑菜市场,累得慌。”

说着,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注册,登录,一气呵成。然后,他把手机递给我,说:“爸,您看,我把地址已经设好了。以后您买东西,就直接送到这儿。”

我接过手机,戴上老花镜,仔细看着屏幕。收货人写着我的名字,电话也是我的。可底下那行默认地址,清清楚楚地写着:幸福家园小区,3号楼,1201室。

那是建军家的地址。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我抬起头,看着儿子。他正低头逗着小宝,脸上挂着轻松的笑。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他这个小小的举动,在我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淑珍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从厨房出来,招呼着:“都别弄了,快来吃西瓜。建军,丽华,你们坐。”

丽华赶忙起身去接,嘴里说着:“妈,您歇着,我们自己来。”

一屋子的人,其乐融融。只有我,捏着那个崭新的手机,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发麻。

我没作声。我这辈子,不习惯跟人红脸,尤其是在老婆孩子面前。有什么事,我宁愿自己憋在心里,喝口酒,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可今天这事,像一根鱼刺,卡在了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我的退休金刚到账,热乎气儿还没散呢。我的儿子,就迫不及待地替我规划好了怎么花。他甚至都没问我一句,愿不愿意,需不需要。他就那么自然地,把收货地址,默认到了他家。

这叫什么?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我,爸,您老了,您挣的钱,您这个家,以后都得围着我那个小家转了。

我看着建军,他是我从小抱到大的儿子。我教他写第一个字,教他骑第一辆自行车,他上大学的学费,是我在车间里加了多少个夜班才凑齐的。他结婚买房,我跟淑珍把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全都掏了出来。

我没想过要他回报什么。我就想着,他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我没想到,我刚从厂里那个岗位上退下来,就在家里这个岗位上,也被“强制退休”了。

那晚的饭,我吃得没滋味。建军和丽华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个买菜软件有多方便,说以后还能在上头订半成品的年夜饭,省得我跟淑珍受累。

我一句话也插不上。他们说的那个世界,离我太远了。我只知道,菜市场的李屠夫,卖的五花肉层次最好。东头王大妈家的豆腐,卤水点得最地道。还有卖小葱那家,总会多饶我一根。

这些,是手机上冷冰冰的图片和文字,能给的吗?

饭后,建军一家要走。我送到门口,建军还特意叮嘱我:“爸,那软件您多琢磨琢磨,不会就给我打电话。以后买菜钱,您直接在上面付,别不舍得花。”

我“嗯”了一声,关上了门。

淑珍在屋里收拾碗筷,看我脸色不对,问我:“老张,怎么了?儿子给你买新手机,还不高兴啊?”

我摇摇头,没说话,独自走到阳台,摸出一根烟点上。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一派繁华。可我心里,却是一片说不出的荒凉。

我张卫国,在厂里,是个受人尊敬的老师傅。回到家,是个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可从今天起,我好像什么都不是了。我成了一个揣着退休金,连买菜的自由都没有了的老头儿。

手机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像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口上。

第二章:菜市场的执拗

第二天早上,我五点半就醒了。这是在厂里养成了一辈子的生物钟,改不掉了。

淑珍还在睡。我轻手轻脚地起床,穿好衣服,拎起那个跟了我十多年的、轮子都吱呀作响的买菜车,准备出门。

刚走到门口,淑一珍在卧室里含糊地问了一句:“老张,干嘛去?”

“去市场。”我头也不回地说。

“建军不是说,以后都在手机上买吗?”

我的手在门把上顿了一下。火气“噌”地一下就蹿了上来。我转过身,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手机买的菜,能有灵魂吗?!”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把淑珍的后半句话,关在了门里。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天边泛着鱼肚白,路上还没什么车,只有几个跟我一样早起的老头老太太,拎着布袋,或者拉着小车,慢悠悠地往菜市场的方向走。

我们见了面,也不用多说,点个头,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就是我的世界。一个真实、热闹、充满了烟火气的世界。

菜市场离我家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就到。还没走近,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蔬菜的清香、鱼虾的腥气和各种调料味道的空气,就扑面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里的那股憋闷,都顺畅了不少。

市场里已经很热闹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卖菜的吆喝声,剁肉的“咣咣”声,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首最朴实的生活交响曲。

我拉着我的小车,慢悠悠地在各个摊位前晃悠。

“老张,来啦!今儿个的黄瓜,顶花带刺,刚从地里摘的!”卖菜的小刘,隔着老远就跟我打招呼。

我走过去,拿起一根黄瓜,在手里掂了掂,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嗯,是那股子清香味儿。

“给我来四根。”我说。

小刘麻利地给我装好,称了重,嘴里还念叨着:“张师傅,听说您退休了?恭喜啊!以后可有福享了。”

我笑了笑,没接话。享福?我怎么感觉,这福气还没享到,倒先享了一肚子的气。

走到李屠夫的肉铺前,他正挥着大刀,把一块刚运到的猪后臀,分割成小块。见我来了,他把刀往案板上一插,用油腻腻的围裙擦了擦手,说:“张师傅,还是老样子?半斤五花-"花,要肥瘦相间的?”

“对,挑块好的。”我点点头。

李屠夫手起刀落,精准地割下一块五花三层的肉,往秤上一丢:“得嘞!不多不少,六两,算您半斤的钱。”

这就是人情。是在手机上,跟那个冷冰冰的“500g”永远也换不来的东西。

我拉着小车,继续往前走。跟卖豆腐的王大妈聊了几句她孙子的学习,又跟卖鸡蛋的小伙子打听了一下最近鸡蛋的价格。每个人见到我,都热情地打招呼,喊我一声“张师傅”。

在这里,我不是一个需要被儿子“安排”的老头。我依然是那个在厂里受人尊敬的张卫国,是这个市场里十几年的老主顾。我的存在感,在这里被一次次地确认。

回家的路上,小车里装得满满当当。新鲜的蔬菜,活蹦乱跳的河虾,还有一块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卤豆腐。

我的心情,也像这小车一样,变得充实起来。

我甚至有点幼稚地想,我就是要让建军看看,没有他那个“高科技”,我照样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我这双摆弄了四十年机器的手,还没老到连买菜都得靠别人的地步。

中午,我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红烧肉、油焖大虾、清炒菠菜、凉拌黄瓜,还有一锅西红柿鸡蛋汤。

淑珍看着一桌子的菜,惊讶地说:“老张,你这是干嘛?咱俩哪吃得了这么多。”

“吃不了,晚上接着吃。”我把筷子递给她,“尝尝我的手艺,退没退步。”

淑珍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品了品,然后冲我竖起大拇指:“没退步,还是那个味儿。比饭店的还好吃。”

我心里美滋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顿饭,我吃得舒坦。每一口菜,都带着我的执拗,我的尊严。

下午,我躺在沙发上打盹。建军的电话又来了。

“爸,手机用得怎么样?那个买菜软件,您研究明白了吗?”

我“哼”了一声,说:“没研究。我用不着那玩意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建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甚至有点不耐烦:“爸,您怎么又犯犟了?那多方便啊,您点点手指头,人家就给送上门了。您非得自己跑一趟,累不累啊?”

“我不累!”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我乐意!我跑了四十年的菜市场了,不跑,我腿难受!”

“您……”建-军似乎被我噎住了,“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您跟妈辛苦。您俩年纪大了,万一摔着碰着了怎么办?”

“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道的地步!”我的火气又上来了,“建军我告诉你,只要我还能走,这菜市场的路,我就自己走!我家的菜,就得我自己拎回来!用不着你操心!”

说完,我“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淑珍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老张,你跟孩子发什么火啊?建军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我冷笑一声,“他是好心,还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该被他管着了?他把地址都设到他家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把我的家,也变成他的分部吗?”

我越说越激动,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我这刚退休,还没死呢!他就想着接管我的一切了?我的钱,我的家,是不是以后连我这个人,都得听他安排了?”

淑珍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老张,你别钻牛角尖。孩子没那个意思。他就是……就是年轻人,想法跟咱们不一样。他们觉得怎么省事怎么来,没想那么多。”

“他没想那么多,是因-为他根本就没站在我的角度想!”我指着自己的胸口,对淑珍说,“我张卫国,在厂里干了一辈子,谁不敬我三分?现在退了休,反倒要被自己儿子当成三岁小孩一样管着?我受不了这个气!”

那天下午,我谁也没理,一个人在阳台上抽了半包烟。

我想起了建军小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住在厂里的筒子楼。他身体弱,三天两头感冒发烧。我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骑着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他去厂医院。

有一次下大雪,路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下意识地就把他紧紧护在怀里。我的胳-膊肘和膝盖,都磕破了,血顺着裤腿往下流。可我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看他有没有受伤。

那时候,我是他的天,是他的山。他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爸爸。

可现在,他长大了,成家了,他觉得,他也该成为我的山了。

我明白他的孝心。可他不知道,我这座山,还不想倒。我还能扛,还能为这个家,遮风挡雨。

傍晚的时候,建军又打来了电话。是打给淑珍的。

我假装没听见,竖着耳朵听淑珍在房间里说话。

“……你爸他就是那个臭脾气,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嗯,好,我知道了,我跟他说……”

挂了电话,淑珍走出来,对我说:“建军让你周末过去吃饭。他说,他把那个地址改过来了,改成咱家了。”

我心里一动,那股子硬邦邦的火气,瞬间就软了下去。

可嘴上,我还是硬撑着:“改过来就行了?他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淑珍白了我一眼:“行了,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是你儿子,还能真跟你计较?周末去,听见没?丽华说,特意给你做你爱吃的酱肘子。”

我没再吭声,算是默认了。

心里那根卡了半天的鱼刺,好像终于松动了一点。

第三章:饭桌上的惊雷

周末那天,我跟淑珍提着两袋子苹果,去了建军家。

一进门,小宝就跟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着我的腿不撒手。丽华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笑着说:“爸,妈,你们来啦!快坐。”

建军也从书房里迎出来,脸上带着笑,但眼神里,有那么点不自然。他接过我手里的苹果,说:“爸,您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

“自己家种的,不值钱。”我随口应了一句。其实是早上在菜市场,特意挑的最新鲜的红富士。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洗好的葡萄和切好的哈密瓜。淑珍和丽华在厨房里说着贴心话,小宝缠着我,让我给他讲厂里的大机器。建军坐在我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

气氛看着挺融洽,但我总觉得,空气里绷着一根看不见的弦。

那天的事,就像一个疙瘩,横在我们父子俩中间。谁也不提,但谁都感觉得到。

吃饭的时候,丽华的手艺确实不错。满满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那盘酱肘子,炖得软烂脱骨,正是我爱吃的味道。

建军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把我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爸,您多吃点。这个肘子,丽华炖了一下午呢。”

我点点头,埋头吃菜。

淑珍看我们俩这不咸不淡的样子,想打个圆场。她笑着对建军说:“你爸啊,就是个老古董。你给他装个软件,他还跟你闹别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一听这话,筷子就放下了。

建军也停下了筷子,看着我,说:“爸,那天是我不对。我没跟您商量,就自作主张了。我就是想着,能让您和妈省点事儿。”

他的态度很诚恳。按理说,他都给我台阶了,我就该顺着下来。可我心里那股劲儿,就是过不去。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建-军,省事,不是这么个省法。你觉得是为我好,可你想过我需要什么样的好吗?”

建军的眉头皱了起来:“爸,这有什么不一样吗?买菜不就是为了吃饭吗?怎么买,不都是买?”

“不一样!”我提高了声音,“我上菜市场,买的不仅仅是菜!我买的是跟老邻居打个招呼,是跟摊主们聊聊天!我买的是我这几十年活下来的那点人情味儿!你懂吗?”

丽华见状,赶紧给建军使眼色,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爸,您消消气,建军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工作忙,凡事都讲效率,没想那么周全。”

我没理丽华,眼睛直直地盯着建军:“你觉得我跑菜市场是受累。我告诉你,那是我一天里,最舒坦的时候!我在厂里,跟机器打了一辈子交道。现在退了休,再让我天天对着个手机,跟一堆图片说话,那我跟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

“人这一辈子,图个啥?不就图个被人需要吗?在厂里,徒弟们需要我,机器需要我。回到家,你妈需要我,这个家需要我。现在我退休了,厂里不需要我了,我认。可我回到家,我还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我还能拎得动菜,还能做得动饭!我不需要你来‘安排’我的生活!”

“爸!”建军也站了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我什么时候安排您生活了?我就是想让您轻松点!您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了,我当儿子的,为您多分担点,这有错吗?”

“你那叫分担吗?”我冷笑着反问,“你那是剥夺!你剥夺了我自己照顾自己的权利!你剥夺了我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在这个家里的价值!你那个默认地址,就是在告诉我,爸,你不行了,以后都得靠我了!”

“我没有!”建军的声音也带上了火气,“我就是顺手那么一设!我压根就没想那么多!您怎么就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不是我复杂,是你太简单!”我指着他,“你以为,孝顺就是给我钱,给我买东西?我缺你那点东西吗?我缺的是尊重!是你把我当成一个有思想、有尊严的成年人,而不是一个需要你处处提防、事事代劳的老糊涂!”

“我什么时候把您当老糊涂了?”建军的眼睛都红了。

“你就是!”我毫不退让。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小宝被我们吓得快哭了,丽华紧紧抱着他,不知所措。淑珍在一旁,不停地叹气,拉着我的胳膊,说:“老张,你少说两句吧。大过周末的,这是干什么呀。”

我甩开她的手,看着建军,心里一阵绞痛。

我知道,我说的话,重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委屈。可我控制不住。那些天积压在心里的憋闷、失落、和不被理解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建军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拉开椅子,转身走进了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一桌子精心准备的菜,瞬间就凉了。

我的胃里,也像是塞了一块冰,又冷又硬。

丽华抱着小宝,眼圈红红的。淑珍坐在那儿,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我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里后悔得不行。我这是干什么呢?好好的一个家,被我几句话,弄得乌烟瘴气。

我慢慢地坐下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可我心里,却比刚才更冷了。

那天,我跟淑珍是怎么离开建军家的,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出门的时候,建军没有出来送我们。书房的门,一直紧紧地关着。

回家的公交车上,我和淑珍一路无话。窗外的街景,飞速地向后退去。我看着玻璃窗上自己苍老的倒影,觉得无比的陌生。

这个满脸皱纹、眼神固执的老头,真的是我吗?

我只是想守住自己最后的那点尊严,难道,真的错了吗?

第四章:关不上的煤气灶

跟建军大吵一架之后,我们俩陷入了冷战。

他没再给我打过电话,我也憋着一股劲儿,没理他。那个崭新的智能手机,被我扔在抽屉里,一次也没碰过。我依旧每天拉着我的小破车,雷打不动地去菜市场。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但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淑珍夹在我们爷俩中间,左右为难。她劝过我几次:“老张,你给建军打个电话吧。他毕竟是孩子,你当爹的,就不能先低个头?”

我嘴硬:“我没错,凭什么我低头?”

可一转脸,我又会悄悄问她:“建军……他没给你打电话?”

“打了。”淑珍叹了口气,“问咱俩身体怎么样,就是不提那天的事。”

我知道,这小子,脾气跟我一样,又臭又硬。

家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以前吃饭的时候,我跟淑珍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常常是相对无言,扒拉几口饭,就各自散了。

我心里烦躁,脾气也越来越大。淑珍炒的菜咸了,我会说她两句。她扫地扬了点灰,我也会皱起眉头。

我知道自己不对劲。可我控制不住。那种退休后的失落感,和不被儿子理解的孤独感,像两只无形的手,把我越拽越深。

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淑珍在旁边轻声说:“老张,你还在为建军的事生气?”

我没吭声。

她转过身,面对着我,在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

“老张,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觉得,你刚退下来,建军就想管着你,不尊重你。可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还不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我没好气地说。

“不是。”淑珍摇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害怕了?”

“害怕?”我愣住了,“他害怕什么?”

淑珍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还记得吗?上个月,你过生日的前一个星期。那天我回娘家了,你自己在家做的午饭。”

我点点头:“记得。我下了碗面条。”

“那天下午,建军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中午休息的时候,特意回来看你。他到家的时候,你正在沙发上睡午觉。可厨房里,煤气灶的火,还开着。锅里的水,都快烧干了。”

淑珍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努力地回想,可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只记得,那天我吃了面,觉得有点困,就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至于煤气灶……我真的忘了关吗?

看着我震惊的样子,淑珍的眼圈红了。

“建军当时吓坏了。他没敢叫醒你,自己悄悄把火关了,又把厨房的窗户都打开。他没跟我说,也没跟你说。他怕你多想,怕你觉得自己老了。他一个人把这事憋在心里。从那天起,他就老往咱家跑,今天送个水果,明天拿点牛奶。他给你装那个买菜软件,把地址设在他家,可能……可能就是想,以后咱家吃的用的,都从他那里过一遍,他能更放心一些。”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以为的“不尊重”和“控制”,背后藏着的,竟然是儿子这样深沉的、说不出口的担忧。

他不是觉得我不中用了。他是怕我出事。

他不是想剥夺我的生活。他是想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默默地,保护我。

可我呢?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去扎那个最爱我、最关心我的人。我用那些伤人的话,把他推得远远的。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在黑暗中,哭得像个孩子。

淑珍没有劝我,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就像很多年前,我拍着发烧的建军一样。

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委屈、固执和愤怒,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我这个当爹的,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爬了起来。

我没有去菜市场。

我从抽屉里,翻出了那个崭新的智能手机,充上电,开了机。

然后,我笨拙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给建军发了一条微信。

“儿子,晚上回家吃饭。爸给你做疙瘩汤。”

第五章:那碗没放盐的疙瘩汤

傍晚,建军一个人回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神情还有些局促,手里提着一瓶酒,是我最爱喝的那个牌子。

“爸。”他叫了我一声,声音有点哑。

“回来了?快坐。”我从厨房里探出头,对他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些。

淑珍把他拉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

我继续在厨房里忙活。西红柿切丁,用油炒出红汤。面粉加水,用筷子搅成絮状,再一点点拨进锅里。葱花切末,鸡蛋打散。每一个步骤,我都做得格外认真。

这碗疙瘩汤,我给建军做了几十年。从他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到他长成一个比我还高的大小伙子。每次他胃口不好,或者在外面受了委屈,只要喝上一碗我做的热乎乎的疙瘩汤,就什么事都过去了。

今天,我想再给他做一次。

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我把汤盛在两个大碗里,撒上葱花和香菜,淋上几滴香油。一碗端给建军,一碗留给我自己。

“吃饭吧。”我说。

建军看着眼前的这碗疙瘩汤,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放进嘴里。

他咀嚼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爸,”他轻声说,“您……是不是忘了放盐?”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赶紧也舀了一勺,尝了一口。

果然,一点咸味都没有。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窘迫、尴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齐齐涌上心头。

我竟然……真的忘了。

我张卫国,一个做了四十年饭的男人,一个以自己的手艺为傲的父亲,竟然在做自己最拿手的疙瘩汤时,忘了放盐。

那个关于煤气灶的记忆,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老了。

我可能,真的开始老了。

我坐在那里,拿着勺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建军看着我,忽然,他笑了。他舀起一大勺没有味道的疙瘩汤,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

“没事,爸。”他说,“挺好喝的。就当……就当是养生了,少盐健康。”

说着,他又舀了一勺。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颗一颗地,掉进了面前的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建军放下勺子,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伸出胳膊,笨拙地,抱了抱我的肩膀。

“爸,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说,“那天,我不该跟您吵。我就是……我就是害怕。”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我怕您跟妈,哪天就突然老了。我怕你们照顾不好自己。我怕……我怕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你们,你们就……”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伸出那双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傻孩子。”我说,“爸还没老到那个地步。爸还能……还能给你做疙瘩汤。”

虽然,我会忘了放盐。

那天晚上,我们父子俩,就着那两碗没放盐的疙瘩汤,喝完了整整一瓶白酒。

我们聊了很多。聊我小时候怎么打他屁股,聊他上大学时第一次离开家,我们俩在火车站哭得稀里哗啦。聊他工作后的烦恼,聊我退休后的不适应。

那些平时说不出口的话,借着酒劲,全都倒了出来。

我告诉他,我不是讨厌那个手机,我只是害怕被这个时代抛弃,害怕自己变得没用。

他告诉我,他不是想控制我,他只是不知道,除了用这些“高科技”的办法,还能怎么表达他的关心。

我们这一代人,不习惯把“爱”挂在嘴边。我们把爱,融进了一日三餐,一言一行里。可孩子们长大了,他们有了自己的世界,自己的语言。我们之间的沟通,好像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那天晚上,那道墙,好像终于被我们爷俩,用一碗没放盐的疙瘩汤,给撞开了一条缝。

临走的时候,建军扶着我,说:“爸,那个买菜软件,您不想用,就不用。您爱逛菜市场,就天天去。但是,那个手机,您得学着用。以后,我想您跟妈了,就跟你们视频。我想看看你们,踏实。”

我点点头:“好。”

第二天,我把那个手机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坐在窗边,戴上老花镜,开始一个功能一个功能地,慢慢研究。

我还拉着淑珍,拍了我们俩的第一张自拍。照片里,两个老头老太太,笑得一脸褶子,像两朵盛开的菊花。

我把照片,发给了建军。

很快,他回复了一张小宝的鬼脸照。

我看着手机屏幕,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日子啊,就像这碗熬了半宿的粥,得慢慢品,才能尝出里头的甜味。

人老了,腿脚是不利索了,可心里的那杆秤,比谁都清楚。什么最重,什么最轻,一掂,就知道了。

那碗没放盐的疙瘩汤,成了我们父子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它提醒着我,我正在慢慢变老;也提醒着他,他需要慢慢长大。

成长的,不只是孩子,还有我们这些,当父母的。

发布于 2025-12-05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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