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县有个秀才,名叫周明远,为人耿直,最看不惯官场贪腐。他的胞弟周明轩,三年前考中功名,被派往邻县做县令,自上任后便极少归家,只偶尔托人捎回书信,说自己官运亨通,让兄长放心。
可近来,周明远总做怪梦。梦中他站在邻县县衙前,朱红大门敞开,里面竟不是公堂,而是阴森的山穴,穴中黑气弥漫,隐约传来虎啸声。他壮着胆子走进,只见堂上坐着的不是弟弟,而是一头吊睛白额虎,身披官袍,头戴乌纱,爪下踩着满地骸骨,堂下站着数十只斑斓猛虎,皆穿差役服饰,正撕咬着血肉模糊的猎物,血腥味直冲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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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远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被一只猛虎追上,利爪险些抓破他的后背。惊醒时,他浑身冷汗,心口怦怦直跳。起初他只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这梦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梦中猛虎的獠牙、骸骨的碎裂声,都真实得可怕。
更奇怪的是,他听闻邻县百姓怨声载道,说周县令上任后,苛捐杂税猛增,稍有不从便会被差役打骂,不少百姓家破人亡,被迫逃离家园。周明远心中不安,决定亲自去邻县一趟,看看弟弟究竟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一路颠簸来到邻县,周明远直奔县衙。县衙守卫森严,他报上姓名,却被差役拦在门外,嘲讽道:“哪里来的乡野秀才,也敢直呼县令大人名讳?滚远点!”周明远争执不过,只得在县城客栈住下,想寻机会见到弟弟。
夜里,他又做了那个梦。这次,他看清了堂上猛虎的眉眼,竟与弟弟周明轩一模一样!那猛虎见了他,弟弟血盆大口,嘶吼道:“兄长,此乃富贵之地,你这酸腐书生,懂什么!”说罢便扑了过来。周明远惊醒,再也按捺不住,次日一早便堵在县衙后门,终于等到了周明轩。
半年未见,周明轩竟判若两人。他面色油光,体态臃肿,穿着华丽的官袍,眼神中满是贪婪与冷漠,早已没了往日的淳朴。“兄长为何突然前来?”周明轩语气疏离,眼神躲闪。
周明远直言道:“明轩,你可知百姓如何议论你?你为何要苛待子民,搜刮民脂民膏?”
周明轩脸色一沉:“兄长有所不知,官场险恶,若不积攒钱财,如何打点上司,保住乌纱?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便要草菅人命?”周明远痛心疾首,“我夜夜梦见你化作猛虎,撕咬百姓,这难道不是你的心魔作祟?”
周明轩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嘴硬道:“兄长休要胡言!不过是些无稽之谈。你若无事,便早些回去,免得在这里碍眼。”说罢,便命人将周明远赶走。
被赶出县衙后,周明远心如刀割。他不愿看着弟弟一步步沉沦,便在县城四处走访,收集了周明轩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的证据,准备上报给巡按大人。可没等他动身,夜里便被一群蒙面人掳走,关在了城郊的破庙里。
昏暗的破庙中,周明轩身着官袍,站在他面前,眼神冰冷:“兄长,你太不懂事了。我本想留你一条性命,可你偏偏要与我作对。”他挥了挥手,身后走出几名凶神恶煞的差役,“别怪弟弟心狠,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
就在差役们上前要动手时,破庙外突然传来一声震天虎啸,紧接着,一道金光破门而入。周明远定睛一看,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手持拂尘,身后跟着一头白额猛虎,虎眼圆睁,威风凛凛。
“妖虎作祟,残害百姓,还不束手就擒!”老者大喝一声。
周明轩见状,吓得浑身发抖,身体竟开始扭曲变形,转眼间化作了一头吊睛白额虎,嘶吼着扑向老者。老者挥动拂尘,一道金光击中猛虎,猛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上的官袍碎裂,露出布满血污的皮毛。
“此虎本是山中精怪,因贪恋人间富贵,附身在你弟弟身上,借官职之便作恶。”老者对周明远说道,“你弟弟的魂魄被它囚禁在体内,尚有一线生机。”
说罢,老者取出一枚玉佩,放在猛虎额头上。玉佩发出柔和的光芒,猛虎痛苦地挣扎着,口中喷出一股黑气,黑气消散后,猛虎渐渐变回了周明轩的模样,只是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周明轩醒来后,望着兄长,悔恨交加:“兄长,我错了!我不该被富贵迷了心窍,做出那般伤天害理之事!”
老者叹道:“人心不足,便会被欲望吞噬,化作‘猛虎’。你虽有过错,但良知未泯,尚可悔改。”他转头对周明远说,“你弟弟已受重创,需静养三年,方能恢复。此后,切不可再贪恋权势。”
后来,周明轩辞去官职,与周明远一同回到青石县,隐居乡间,每日耕种劳作,接济贫苦百姓。邻县的贪腐案也被巡按大人彻查,涉案官员皆被严惩。
有人问周明轩,为何放着高官厚禄不要,甘愿归隐田园。他总是望着远方的山林,轻声道:“我曾在梦中化作猛虎,撕咬的是百姓,也是自己的良知。当官若不能为民做主,不如做个布衣,干干净净做人。”
而周明远的怪梦,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每逢有人想要贪图不义之财时,总会想起那个“人变猛虎”的传说,心中便多了几分敬畏。
这个故事也告诉世人:欲望如虎,若不能克制,便会被其吞噬,化作伤人害己的恶兽;唯有坚守本心,清正廉洁,方能守住人性,远离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