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日晚发生的、导致150多人遇难的韩国踩踏事故，持续引发关注。
周一，韩国政府誓言将彻查原因；民众继续前往梨泰院哀悼那些年轻的死难者；舆论则在追问，为什么欢庆之夜会变成死亡之夜？
彻底调查
10月31日，韩国中央灾难安全对策本部称，事故已造成154人死亡，包括26名外籍人士，其中153人身份已确认，还有一人仍在确认。另有33人重伤、116人轻伤，合计303人。
韩国总理韩德洙当天表示，政府将竭尽全力向死者家属提供必要的支持。
韩德洙还说，政府将对事故原因进行彻底调查，并尽最大努力进行必要的制度改革，以免此类事故再次发生。
韩国警方已就踩踏事故成立专门调查组，正全面调查事故原委。
此前，韩国总统尹锡悦已下令调查，并宣布进入全国哀悼期。
周一，尹锡悦与夫人前往梨泰院踩踏事故遇难者集体焚香所吊唁遇难者。
从周日到周一，人们纷纷来到梨泰院，向遇难者致以哀思，路边摆满鲜花、蜡烛，还有零食、烧酒。
有幸存者仍惊恐未定，感觉像经历了“世界末日”，去“地狱”走了一遭。还有幸存者至今无法置信，怎么会发生这样一场悲剧？
谁该负责？
人们在哀悼、悲伤的同时，也在反思、追问：谁该为这起事故负责？约10万人聚集梨泰院庆祝即将到来的万圣节，为何没有任何事故应急预案？
一些批评人士将矛头指向首尔市政府、梨泰院所属龙山区政府和警方，认为他们未能采取足够的事故预防措施，难辞其咎。
首尔市政府相关人士承认，市政府并未就欢庆万圣节活动制定应急预案，而是交由区政府负责。
据韩联社披露，事发两天前，梨泰院所属龙山区在27日举行了“万圣节应对紧急对策会议”，发布了相关安全措施，主要包括防疫、街道消毒、餐馆安全检查和打击吸毒等，但未包含针对大规模人群聚集的安全管理对策。
韩国媒体称，梨泰院过去举办万圣节活动，一般会派出约800名警察巡逻。但事发当晚，梨泰院一带仅部署了200多名警察。其任务主要是打击性犯罪、吸毒及盗窃等行为，而不是安全管理。
据一些目击者称，从活动开始到事故发生，没有看到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
对此，韩国行政安全部长官李祥敏在30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解释说，警方没有预料到今年万圣节活动参加人数比往年明显增多，因此没有加派人手。周六这天，警力被调拨去监控首尔其他地区的抗议人群。
还有批评者称，事故发生前已显现危险征兆，但首尔市政府似乎无所作为，未能提前采取安全防范措施。
有目击者在社交媒体上说，事发前一晚的周五，梨泰院就已人满为患。而且，在后来事故发生的同一条窄巷，已经发生人群推挤摔倒事件，所幸无人受伤。
管理漏洞
一些安全专家认为，这起事故凸显韩国安全管理漏洞，特别是管理公共场所大规模聚集的政策存在局限性。
据韩国媒体称，举办节日庆祝等正式活动需要详细的安全协议，但是这类防灾方案并不适用于管理大量人群在公共场所自发聚集的活动，相关安全协议模糊不清，没有明确的主管负责机构。
2021年，韩国行政安全部发布了一份灾难和安全管理手册，以帮助监督落实大型活动的安全协议。据悉，事故调查组将调查此次万圣节活动是否遵循适当的安全协议。
灾难管理专家郑浩祖（Jeong Ho-jo，音译）说：“普通民众在公共场所的大规模聚集可能是政府的（管理）盲点，因为过去没有经历过此类事故。”
“如果责任和权力不明确，那么很可能没有人会去管这事。”郑浩祖补充说。
“即使没有活动组织者，如果预计会有大规模人群参加活动，相关机构就有必要根据潜在的灾难风险，提前采取措施，加强预防工作。”韩国又石大学研究安全工程和减灾的教授金大镇（Kim Dae-jin，音译）说。
但也有安全专家指出，这场灾难还受其他因素影响，比如集体恐慌、不安全的环境和不安全的行为。
一名大学教授认为，梨泰院的灾难超出预测范围，因为这起事故是在不受控制的环境下聚集了数量不明的人所引发的。
他呼吁在事故多发地区安装更多监控摄像头，并实时监控分析人口密度，以便启动相关安全措施。
在郑浩祖看来，事故不是由单一原因引起的，应该分为政策原因、行政原因、间接原因和直接原因。整个过程中，“哪怕只有一个部件正常运转，也就不会导致这场灾难”。
不是踩踏？
还有专家辨析，这起事故应被描述为人群拥挤，而不是踩踏。
英国萨福克大学研究人群科学的客座教授基思·斯蒂尔（Keith Still）说，人群拥挤是指人们挤在一个有限空间里，不断推挤，导致人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很难再站立起来。人群规模越大，人群挤压效应越强。结果导致呼吸困难。
“30秒就能让你失去意识。大约6分钟后，你会进入压迫性或限制性窒息。这通常是导致死亡的原因——不是压死，而是窒息。”
相比之下，踩踏意味着人们有奔跑的空间。当一大群人受到惊吓或感到兴奋而不受控制地奔跑以逃避某事时，就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梨泰院的情况并非如此。”斯蒂尔说。
马克斯·普朗克人类发展研究所人群行为研究员迈赫迪·穆萨伊德（Mehdi Moussaïd）看了事故现场视频。据他估算，以密度衡量，当时每平方米大约挤了8到10人。
“在这种密度水平下，人们挤得太紧，无法呼吸。”穆萨伊德说，如果情况持续，处于同一空间的所有人都将供氧不足，以致身亡。
他还补充说，首尔万圣节活动的人群拥挤与音乐节或宗教朝圣的人群拥挤不同。这次活动属于自发性质，而非有计划有组织的，也无需门票，进出人流不受控制，更易引发人群聚集，加剧灾难的严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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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杨立群 文字编辑：杨立群 题图来源：新华社 图片编辑：笪曦
来源：作者：廖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