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比喻,而是真相。
你且看——当第一缕天光劈开混沌,照见苍茫大地时,那横亘于东方,撑开天地、分隔晨昏的,是何物?是连绵的脊梁。是昆仑的巍峨,是泰山的雄浑,是那由无数铮铮铁骨与温润玉魂,在五千年风霜中共同熔铸的一道不朽的脊柱。它静默地匍匐于神州之下,每一次历史的呼吸,都随之起伏;每一记时代的脉动,都与之共振。
这脊梁,在承平岁月,是“神农氏”尝遍百草时那弯向大地的谦卑背影,是仓颉造字时“天雨粟,鬼夜哭”的创造伟力;是李冰父子将岷江一分为二时,那嵌入都江堰的冷静与智慧。它不声张,却支撑起一个文明的日常与繁荣,是“郁郁乎文哉”的周礼基石,是贯通南北、流淌着经济血脉的大运河。这,是文明的厚度。
然而,脊梁的真正重量,要在天倾地陷的刹那,方能显现。
于是,当异族的铁蹄踏碎山河,当亡国的阴云遮蔽日月,这脊梁便猛然挺起,发出那破开混沌的龙吟。是岳飞背上“精忠报国”深入骨髓的灼热,是文天祥在零丁洋畔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浩然绝响。是戚继光的“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是林则徐于虎门海滩点燃的、那焚尽鸦片的熊熊烈焰。他们以血肉之躯,化为最坚硬的椎骨,在民族最危险的时刻,硬生生扛起了那即将塌陷的苍穹。这,是风骨的高度。
这脊梁,更在至暗时刻,迸发出指引未来的光芒。
它曾是谭嗣同引颈就戮时,那“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悲壮。他以颈血擦亮的,不是绝望,而是变革的火种。它更是长征路上,那支衣衫褴褛的队伍,用磨破的草鞋与不灭的信仰,一步步丈量出的两万五千里奇迹。他们在雪山草地里埋下的,是旧世界的冻土;他们在枪林弹雨中高举的,是新中国的黎明。鲁迅先生执笔如刀,于无声处听惊雷,他那“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身姿,何尝不是这脊梁最倔强的一节?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便是中国的脊梁,虽被淹没,也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民族的希望。
而今,烽火散去,江山如画。但这脊梁,并未在和平中沉睡,更未在富足里酥软。它化作了焦裕禄在兰考风沙中那棵屹立不倒的泡桐,化作了袁隆平在稻田里那弯向大地的、最深沉的金色鞠躬。它在大漠深处,托起“两弹一星”的惊雷;它在九天之外,刻下“嫦娥”与“北斗”的轨迹。当突如其来的疫情如洪水猛兽,这脊梁,便是无数白衣天使逆行而上,用生命筑起的堤坝;当山火肆虐,这脊梁,便是年轻消防员那被熏黑的脸庞上,唯一明亮的、坚定的眼神。
这,就是中华民族的脊梁。它不是神话,而是由一代代有名或无名的英雄,用他们的生命、热血、智慧与尊严,共同锻打而成的现实。它柔软时,可以“润物细无声”;它坚硬时,足以“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吾辈青年,立于这巨人的脊柱之上,呼吸着英雄们留下的自由空气,眼见得复兴的晨光已染红天际。我们岂能做蜷伏的燕雀?岂能只做精致的利己者?先辈以脊梁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我们的使命,便是成为这伟大脊梁中,最新鲜、最坚韧、最滚烫的一节!
看吧,东方的巨龙已然昂首,它的脊柱,正发出雷鸣般的轰响。那声响在问:
后来者呵,你可愿将你的名字,你的骨血,也熔入这千秋不改、万古长存的——中华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