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老街这样的地方,有一天会在黎明时分再度升起那熟悉的旗帜——果敢同盟军的战旗,青灰色的天映着它,仿佛一夜间历史倒转,整个北掸邦的眼球都被揪了过去。一夜之间,电报、短讯、深巷里的吆喝,还有闲坐街头的老人抽着烟,一边摇头一边嘟囔着“又变天了”。人们嘴里传着各种版本,“到底谁能稳得住啊?”大家心里泛起的,是一股说不清的激动和不安。说到底,这场仗,打得不只是一城一地——连命运都仿佛被搅和进去了。
果敢同盟军过去两个月像发了狠一般摸黑下手,从四处散落的小股据点一点点啃回来,终于把老街这块地盘重新夺到手里。可拥有老街,远不是敲下终点钟。你要在这里安家、治理,还得低头挽袖,收拾一地鸡毛。老街东倒西歪的小楼、满街的电线残骸、电诈窝点留下的痕迹……这些都是硬茬。说实话,老街的老百姓对“天翻地覆”已经疲了,好多人一边收拾着自家门口的瓦砾,一边嘟囔:“这回能不能安生点?”而同盟军派出人手逮捕那些还猫在黑楼角落的电诈分子,动静闹得不小,网上零零星星还流出几段手机视频。抓人不稀奇,难得是,连老街菜市的大妈都在议论,“这回态度挺硬,真要治一治?”
说起来,控制老街,还只是新局面的敲门砖。同盟军的算盘可比外人想象得复杂。第二次同缅军的谈判桌上,双方你来我往,一上午光土地、停火分几区就扯得面红耳赤。缅军有人试图动辄“割块地换个安生”,可同盟军代表这回硬了,嗓门不大,却一句顶一句。有次开会,据说对方代表想甩锅推脱,说抓诈都是“地方小事”,那边桌子一拍:“你们要是真敢说话算数,老百姓早吃饱饭了。”——这话传开,很多果敢人背地支持,说“这才像话”。
翻过老街这道坎,下一步就轮到腊戍。不同于老街,那里商市繁华,泼皮无赖、各路人马盘踞,说腊戍是“北掸之心”也不为过。这座城,值钱的不是土地,是进出通道和态度——谁控制了腊戍,整个北掸邦格局都要重排。据旧识讲,同盟军这回在沿途新纳了一批人,队伍一下子膨胀到一万七八,个中真假外人很难摸透。就说腊戍本地的油贩子,最近都低调了,生怕枪声惊了生意。没人愿意再瞎搅浑水,谁都知道风暴前夜最危险。
当然,说到底,一切争夺都绕不开北掸邦那个总说不完的矛盾——地缘大棋局。外面人津津乐道“打击电诈”旗号,可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早超出了抓骗子那么简单。去年四五月那会儿,外部势力直接下场,边境口岸气氛一夜紧张,流通货币都断过几天。后来有船闯界,不明身份的军装汉子出没,还有人跑到微信群里说“别去腊戍,路上会查得比犯事还严”。
而今同盟军在这片土地扎下脚,他们的每一步都被放大审视。有人说同盟军是逆风翻盘的新势力,有人却觉得他们不过是旧时王谢堂前燕,换汤不换药。但这些外头说法,落到老街街头巷尾,就是“这年头能给百姓一个交代,就是好队伍”。比如老街重建那块,有人主动贴告示招手要修学校的老师,有人组团收拾路边的废墟。年轻人在巷口踢球,常有军装小伙子过来劝:“看紧点,别乱走,安全要紧。”你说这算不算变好?未必一朝一夕见效,但偶尔谁家失窃了,以前只敢自认倒霉,如今还会找带队的士兵讨个公道。
至于缅军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表面说愿意谈,桌底下却常常埋地雷。前阵子,某次会谈本快尘埃落定,结果缅军忽然抛出新条件,还把上次没谈拢的旧账翻出来,气氛差点僵成了冷场。有听众在茶馆里咂摸着说:“割地割地,就怕割到自己家门口。”——这一说可是戳到了点上:没人知底线在哪。
同盟军敢在腊戍锚定目标,并不是脑袋一热。有老兵夜里闲聊时说:当年老街还没易手前,多少吃过亏、受过骗的兄弟天天在计划,“早晚还得回来,断不能全让电诈横行”。这回兵力、物资和士气都到位了,他们真的是磨刀磨了太久。有个细节很多人不知道,腊戍外围的几个小村子,前些天夜里悄悄亮起新哨所的灯。白天看不太明显,一到天黑,农户家里关门早了,远处山头却传来口令声,只有本地人才分得清。一时间,外来车辆进城也要登记排查,可见腊戍局势已全在高压锅上。
可权谋永远没有剧终。北掸邦的棋盘,腊戍只是棋眼。谁都懂,风向变一次,整个版图都可能跟着大洗牌。有村民嘀咕:“这地儿,哪天能太平点?”也有打仗出身的老人望着路口发了芽的野草,默一句“打完还得有人种田啊。”
若说同盟军这番运作,有没有赢得人心?这得看日子久了,看能不能真把地盘守住、秩序保住。“天知道下一回会怎样。”这是老街一位卖鸡蛋的大爷跟我唠嗑时说的。话糙理不糙,乱世里的人,总是怕变天,也怕天不变。
一场风暴过后,谁能在棋盘上笑到最后?腊戍的硝烟还没起,世界已经竖起耳朵等着看热闹。但对于灰头土脸的老街居民,或者正躲在腊戍夜色里的小贩,他们只求一个安生年头。这种简单的愿望,有时候,比什么权谋都更难实现。北掸的故事,还没到剧终呢——谁也不敢说最后的旗帜,究竟会落在哪座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