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巴斯，乌克兰饱受蹂躏的心脏地带，已经经历了八年的战争。这就是普京想要它的原因
CNN 罗布·皮切塔
更新时间：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2022 年 4 月 15 日星期五 16:15:24
英文资料来源：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
顿巴斯是一个广阔而陷入困境的中心地带，覆盖了乌克兰东部的大部分地区，自 2014 年以来一直是该国与俄罗斯冲突的前线。
但现在它的人民已经在八年的战斗中伤痕累累，正准备迎接更加激烈的攻击。在他的部队在基辅以及乌克兰中部和北部遭受了代价高昂的失败之后，预计即将到来的领土控制权之战将定义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的入侵。
卫星图像显示，俄罗斯军事车队和补给部队正向顿巴斯进发，进行大规模进攻，乌克兰外交部长警告世界，那里即将发生一场“让你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斗。
俄罗斯在该地区的胜利将震惊西方，但可以挽救普京的战争目标，而失败可能会巩固他的入侵作为历史性的失败。无论哪种方式，几乎肯定会摧毁更多的顿巴斯地区，这是一个具有历史和文化意义的重要地方，靠近俄罗斯决定了其动荡的存在。
那些在该地区生活和研究过的人将其描述为一个独立且坚韧不拔的工业中心，几十年来一直对外部力量持怀疑态度。
但自 2014 年以来，那里的冲突浪潮已经重塑并伤害了它的城市，乌克兰和俄罗斯军队都在其接触线上最深陷其中——这是一个熟悉但不可预测的新战争阶段。
'非常独立'
几十年来，烟囱、工厂和煤田点缀着顿巴斯的景观，自从它的两个主要城市——1869 年由威尔士铁匠创立的顿涅茨克和 70 年前由苏格兰实业家创立的卢甘斯克——以来，工业一直是该区域。
顿巴斯这个名字本身就是顿涅茨煤炭盆地的一个组合，在 20 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它作为苏联的工业中心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大量开采煤炭。
“苏联大力发展顿巴斯作为工业中心，”哈佛大学乌克兰研究所的研究员 Markian Dobczansky 说。“这是一个设定苏联工业化节奏的地方。”
Dobczansky 补充说，这也是一个“风险极高的工业生产和镇压”的地方。“在苏联统治下，恐怖存在。镇压发生在整个苏联，但在顿巴斯发生得非常激烈。” 怀疑、逮捕和公开审判很普遍。
在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钢铁和金属制造业的兴起、铁路的兴建和航运业的发展使顿巴斯多样化，超越了煤炭开采的根基。
但在苏联解体后的三十年里，该地区的经济实力已经萎缩。“在 1990 年代，顿巴斯看到经济上的下降，”剑桥大学乌克兰研究副教授罗里·芬宁告诉 CNN。
芬宁说，在该地区从共产主义过渡的初期，生活水平的下降和猖獗的贫困一直困扰着该地区，而顿巴斯现在经常被比作美国的锈带地区，曾经繁荣的中心地带一直难以适应。但是在世纪之交之后，财富出现了好转。顿巴斯仍然是乌克兰的工业中心，与该国其他地区的农业生产相得益彰。
虽然该地区的繁荣已经动摇，但其居民的一个坚定特征却没有动摇。芬宁说，顿巴斯人民已经并且仍然“非常独立”。“它随着自己的鼓声前进。”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该地区长期的工业拉动吸引了来自东欧各地的人们，它与邻国俄罗斯以及乌克兰其他地区有着密切的社会和经济联系。与历史上在各个欧洲帝国之间易手的乌克兰中西部大部分地区不同，顿巴斯在过去一千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处于俄罗斯的控制之下。
在该国 2001 年唯一的后苏联人口普查中，顿巴斯人口的一半以上由乌克兰人和三分之一的俄罗斯人组成。与乌克兰西部不同，俄语在一定程度上是顿巴斯最广泛使用的语言。但专家说，整个国家都有多种语言的传统，语言与民族认同之间的联系很微弱。
Dobczansky 说，顿巴斯的城市“远离大都会中心，（并且）远离乌克兰中西部的大城市”。“人们可能会逃到顿巴斯然后迷路。” 受西方影响的亲欧洲政治通常不像乌克兰西部那样在顿巴斯受到欢迎。
这种与首都基辅和其他大都市中心的脱节感引发了大量的地方运动，也是莫斯科吞并克里米亚后亲俄分离主义者试图夺取控制权的背景。
但芬宁和其他人警告说，“重要的是不要陷入顿巴斯亲俄或反乌克兰的观念”，这一概念自 2014 年以来一直被克里姆林宫无情地煽动，但被专家彻底揭穿。
在俄罗斯入侵开始前不久，Savanta/ComRes 进行的一项独家 CNN 民意调查显示，包括顿巴斯在内的乌克兰最东部地区的人们大多拒绝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是“一个民族”的想法，并且全面不同意两国应该成为一个国家。
与大约三分之一的俄罗斯人相比，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有这种感觉，这表明尽管该地区与俄罗斯有着长期的文化联系，但他们缺乏改变国家忠诚度的愿望。
Dobczansky 说：“2014 年之前的（亲俄）分离主义显然是少数派立场，”并且不存在有组织的运动。民意调查——以及该地区在 1991 年乌克兰公投中对独立的投票——证实了顿巴斯希望摆脱对苏联时代的忠诚。
“人们会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作为煤矿工人、金属工人或无产阶级的感觉，”他补充说。“人们（也）有一种成为乌克兰共和国一部分的感觉，但想法是顿巴斯超越了民族身份。”
顿巴斯对普京意味着什么
尽管 1991 年与乌克兰其他地区一起进入独立，但顿巴斯在俄罗斯领导层的心目中仍然占有一席之地。
1921 年苏联著名的宣传海报将顿巴斯称为“俄罗斯的心脏”，将该地区描绘成一个跳动的器官，船只横跨俄罗斯帝国。在此之前，该地区是“新俄罗斯”或“新俄罗斯”概念的一部分，该术语指的是俄罗斯帝国在其西部具有扩张主义思想的领土。
像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这样的城市在历史上是“（俄罗斯人）可以看到自己某个版本的地方，”芬宁说。
专家建议，这种历史形象仍可能存在于普京自己的世界观中。
观察家经常暗示，普京想要的最后阶段是重建他第一次升职的苏联。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前俄罗斯事务主任安娜·马坎朱（Anna Makanju）上个月表示，普京“相信他就像沙皇，统治俄罗斯几个世纪的帝国王朝，”可能被上帝召唤，以控制和恢复荣耀俄罗斯帝国的。”
但是，考虑到它作为俄罗斯帝国工业支柱的情感共鸣，如果不努力重新夺回顿巴斯，就无法尝试这样的项目。“这在象征上非常重要；顿巴斯为整个苏联提供了原材料，”多布赞斯基说。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普京将他口吃的入侵重新集中在八年前他与乌克兰发生冲突的地区。美国情报截获表明，普京已将其战争战略的重点重新集中在在 5 月 9 日（俄罗斯的“胜利日”，标志着二战中纳粹投降的俄罗斯“胜利日”）之前在东部取得某种胜利。
“普京现在很有可能采取行动，有效地一分为二；这将使他有足够的能力在国内宣布胜利，并减轻他的批评者认为这是一次拙劣的入侵，”城市研究高级研究员萨米尔·普里说。2014 年至 2015 年在顿巴斯担任停火观察员的国际战略研究所 (IISS) 的安全和混合战争。
“拿下顿巴斯（将是）一个安慰奖，因为基辅现在已经脱离了俄罗斯的军事控制，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安慰奖，”普里说。
八年的冲突
2014 年，普京吞并克里米亚以及俄罗斯支持的叛乱分子占领了顿巴斯的部分地区，使该地区日益繁荣的时期戛然而止。
2014 年，俄罗斯支持的叛乱分子占领了乌克兰东部城镇的政府大楼后，战争爆发。激烈的战斗使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的部分地区落入俄罗斯支持的分裂分子手中。
顿巴斯的分离主义控制区被称为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基辅的乌克兰政府声称这两个地区实际上暂时被俄罗斯占领。除了俄罗斯及其亲密盟友叙利亚，这些自称的共和国没有得到任何政府的承认，乌克兰政府坚决拒绝与任何一方的领导人直接对话。
但在当地，生活在冲突中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乌克兰东部居民生活在一个暮光之城——尽管如此，他们仍处于地缘政治的前线，并且有一种无力感，”普里说，他在观察停火的同时在接触线的每一侧都呆了一段时间。.
自 2014 年以来，超过 14,000 人在顿巴斯的冲突中丧生，其中包括 3,000 名卷入冲突的平民。乌克兰表示，自 2014 年以来，近 150 万人被迫逃离家园，超过一半的已登记境内流离失所者留在乌克兰控制下的顿巴斯地区，约有 160,000 人在更广泛的基辅地区重新定居。
与此同时，俄罗斯积极地试图在该地区煽动分裂主义情绪，然后将其作为入侵的理由。俄罗斯护照从 2019 年开始提供给居民，克里姆林宫在俄罗斯和顿巴斯分离主义控制地区的消息都大力宣传了俄罗斯人成为目标的概念。
“自 2014 年以来，在宣传中，顿巴斯人已成为俄罗斯叙事中的牺牲品，”多布赞斯基说。
“这是俄罗斯人培养受害崇拜的地方。他们设法将自己煽动的战争变成了乌克兰民族主义者手中受害的叙述，”他补充说。“他们把这一点狠狠地敲了敲。”
这一借口最终导致普京在他全面入侵乌克兰的两天前宣布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独立，开始对乌克兰开战。
新的俄罗斯攻击
顿巴斯之战是否会成为俄罗斯战争的最后一章，或者仅仅是下一阶段，还有待观察。但通过瞄准该地区，普京将他对乌克兰的攻击带入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顿巴斯是前线八年，所以双方的军事阵地都非常坚固，”多布赞斯基说。
自 2014 年亲俄势力最初激增以来，顿巴斯的分裂主义冲突代价高昂，但一直停滞不前；冲突的战线几年来几乎没有移动，从南部海岸到卢甘斯克以北的乌克兰-俄罗斯边界的接触点沿线有战壕。
乌克兰外交部长德米特罗·库莱巴本月早些时候表示，“顿巴斯之战会让你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战，大规模的行动、演习、数千辆坦克、装甲车、飞机和（和）大炮的参与。”
库莱巴在布鲁塞尔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说：“根据我们在俄罗斯的准备工作中看到的情况，这不会是当地的行动。”
该地区的地形和气候与乌克兰其他地区并没有形成鲜明对比，但那里的冲突具有其独特的特点。
“这将与人们在基辅和马里乌波尔看到的情况大不相同，”普里说。“乌克兰前线混合了城市和农村地区......乌克兰（将要保卫的）一些城市地区已经在八年的炮火中被摧毁。”
像马里乌波尔这样的人口稠密的城市已经被俄罗斯的轰炸摧毁了。顿巴斯的其他城市中心也可能面临类似的命运，并且已经敦促那些处于预期俄罗斯前进道路上的人撤离。
现在俄罗斯可能会试图在东部包围乌克兰军队，并可以从他们集结军队的北部城市（如伊齐乌姆）以及南部和东部发起攻击。鉴于斯洛文斯克在潜在的俄罗斯陆地走廊路径上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预计会发生一场争夺斯洛文尼亚克的争夺战。
靠近俄罗斯和克里米亚也可能会缓解一些供应问题，这些问题使俄罗斯注定要袭击乌克兰中部。
当俄罗斯纵队前往顿巴斯时，他们无疑会遇到乌克兰军队，这些军队对他们保卫了近十年的城镇了如指掌。乌克兰最高将领瓦列里·扎卢日尼（Valery Zaluzhny）和军队的大部分高级警卫在 2014 年之后在该地区进行了实地战斗，一些乌克兰官员将顿巴斯之战描述为下一阶段战争的关键。
Dobczansky 说：“在军事上，俄罗斯人在顿巴斯打仗比在基辅、苏梅或哈尔科夫打仗更舒服。” “但这也是乌克兰军队最有经验、最坚固的部队所在的地方……所以他们将面临最严重的抵抗。”